翌日,秦钊正在为萧悦换药重敷。
这女娃的伤口红肿的厉害,有脓血流出。秦钊于是用针头小心的将结痂处挑开,放出脓血,仔细擦拭了一番伤口,换上新药与丝巾,这才安心。
“若是疼的话,就哭出来。”秦钊见她脸色煞白,说道。
“师……不!”谁料这女娃却坚强的很,言说道。
秦钊于是抚摸着她的脸,很温柔的笑了笑。
“师……想,出去!”萧悦言道。
秦钊于是便将她抱起,朝屋外去了。
刘玥这时刚好进来,见秦钊正抱着萧悦,便不言语,只是站着。秦钊于是放下萧悦,问刘玥道:“小钥,有事吗?”
“师尊,外面又来了一队兵马,穿着与昨天的那队一般摸样,但为首的态度谦和的很,在那里候着说要见你。”
“哦?那便请他们管事的,到大厅去吧!我不时便到。”秦钊言道,转而又对萧悦说:“师尊有事要办,不能带你去玩儿了,你自己先在房间里待会儿。”
萧悦于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临了又将秦钊抱了抱,只被刘玥看在心里。
秦钊便朝大厅里去了,端坐于阶前,只等刘玥将来人带来。
不多时,刘玥便带着一个少年人走了进来,秦钊打眼看去,见这少年人面色鹅黄,身高八尺,粗眉大眼,神采奕奕。穿着白袍云纹亮银软胄甲,带着双鹤朝凤紫金八宝冠,束着腰身,挺着胸膛,手中握一把虎头着银柳叶刀,背后披一条净白过腰短披风。二十岁出头年纪,相貌堂堂,器宇轩昂。
秦钊看这少年时候,这少年也在看他,他只见厅上坐着的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白发少年,虽是俊美却带着三分稚气,全然不像是可以称雄一方的大家宗派的领袖尊主。
“这难道就是苍穹尊主秦钊?原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堂下的少年疑惑道,但还是毕恭毕敬的上前拜会道:“西府都护王帐下界牌官左率,见过秦钊秦尊主!”
“你是官,我是民,不必如此!坐吧!”秦钊指着左率左手边的一排椅子,说道。
左率向他一拱手,便坐在了那排椅子的头把上。
秦钊见他坐下,言道:“大人来苍穹顶,想必是为了昨天的事,来人!将那侍卫长带上来!”
于是便有两名弟子将那侍卫长带到了厅堂。那被带到厅堂的侍卫长见左率正端坐于前,便连滚带爬的去到左率身边,哭喊着道:“左大人!救我!救我啊……左大人!”左率向这人看去,只见他满脸污浊,鼻肿脸青,一只眼睛还被挑瞎了。
秦钊见状言道:“这侍卫长昨日带了一队人马来苍穹顶叩问,言语蛮秽无礼不说,还伤了我最小的弟子。苍穹顶有苍穹顶的规矩,冒犯之处,还请见谅!界牌大人如若不信,我那最小的弟子如今都还重伤在榻,可随我去看!”
左率听罢问向侍卫长:“可有此事?”
此人昨天已经领教过了秦钊的厉害,恐今日若是扯谎秦钊会当场要了他的性命,不敢多言,只好点头供认不讳。
秦钊便吩咐弟子解去了束缚着他的绳索,让他坐下了。
“大人,人我已经带到,您可以领他回去交差了。当然,若大人有兴趣留在苍穹顶吃个便饭,秦钊倍感生辉,请便吧!”秦钊言道,说罢便要离了坐席。
“尊主且慢!”左率却在这时言语道。
秦钊回头,问他道:“大人,还有何事?”
左率向那侍卫长言道:“你先下去!咱们的人,在外面呢!”
侍卫长于是便拖着身子离了座位,朝外走去,秦钊这时已经站起,让两个弟子搀着他一并离去。
左率见四周再无他人,方才上前来对秦钊言道:“尊主,这个月早些时候,你可曾杀过一个蛮人?”
“杀过!为了救人!”秦钊言道。
“那尊主可知自己杀的是什么人?”
秦钊摇摇头,说道:“不知!”
左率于是便说道:“尊主杀的,是酷鲁族中之人,半月之前,酷鲁族屠戮了一个异族小部落,将男女尽数杀戮,只剩了部落首领的一个女儿,为了向其他部落告知于是便打算将这个女子带回,以表杀鸡儆猴而威慑其他部落,却在回归的途中遇到了尊主你……”
秦钊听得左率所言,确实如自己救萧悦所为,淡淡一笑,表示确实如此。
“敢问尊主,那女子现在何处?”
秦钊言道:“就在这苍穹顶!那女娃被我收作了弟子,便是我刚才提及的被你的侍卫长打伤的那个!”
“女娃?尊主的意思是?”左率问道。
“她只有八岁!那日我见他们欲对一个孩子行牵羊礼!心生怜惜,便将她救下了!”
左率听罢恍然大悟,遂继续说道:“如今,那酷鲁族可汗以此事为由挑衅都护府!所以我想请尊主行个方便,将这孩童归还给了酷鲁族!”
“还给他们?让一个女童去给他们做猪狗不如的奴隶?怎么,酷鲁族偏偏就缺了这一个女童奴隶?”秦钊言道。
“尊主,那女童是异族,并非如我等。想必你也知道,如今这西府的异族事由,都护府不好插手,所以还是还了去,做奴隶也好,做猪狗也好,随他们去处置吧!”
“抱歉了左大人,我不会还!”秦钊表明自己的态度道。
“若尊主不还,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左率言道,言辞恳切,带着担忧之色。
秦钊却只一笑,言道:“如何的不堪设想?这帮鞑子难不成要以此为借口屠尽这西府的中都人氏不成?若真是如此,大人大可禀报都护王爷告于那酷鲁全族,就说此事是我苍穹顶秦某一人所为,让他只管找来!”
左率眼见秦钊不听良劝,着急着生起气来,言道:“‘好一个秦某一人所为’,怕只怕到时候你愿意一人所为而酷鲁族那帮蛮子不遂你意!最后落得宗门被灭,身首异处的下场!尊主切莫年少意气!为了一个娃娃误了一生!”
秦钊却依然不卑不亢,言道:“大人所言差矣!若是我这苍穹尊主竟连自己的一个弟子都保不住,那才是误了此生!大人无需多言,你所担心的不过是怕西府都护王府为代表的中都执政与蛮人部落的矛盾因这一件小事而最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样吧!你带我去趟都护府,我有话对都护王说!”
左率余气未消,言道:“我是都护王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秦钊道:“不!一定要和都护王说,我才可能同意你归还那孩子!”
“你……”左率话锋被堵,一时说不上话来,无奈只好同意带秦钊去见都护王左廉。
秦钊于是提了寒霜剑,将门中事由交付了一遍,随左率出发了。
直到秦钊上马的那一刻,左率方才明白,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果真有异于常人之所在,也便明白了些他年纪虽小却做得苍穹顶尊主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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