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笺这次没有说完话就低下头移开眼,目光定定地看着贝御辰,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他会说出什么让他无地自容的话。
贝御辰和他对视了几秒,忽然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对贝聆说:“走了。”
诶?
骆笺有些奇怪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也跟着站起来。
贝御辰看他一眼:“不用送了,坐着吃吧,别浪费食物。”
说完长腿一迈,往大门走。
“我先回去了,拜拜,后天见,你吃完也早点回家。”贝聆快速和骆笺打了个招呼,拔腿追了上去,“等等我呀。”
骆笺还想礼貌性说一句“哥哥再见”的,但贝御辰已经拉开了门,他也就作罢了。
骆笺坐下来看着窗外,他们两人站在马路边等绿灯,贝聆回过头来冲他挥了挥手,他也挥了挥手。
绿灯了,贝御辰拉着她过了马路。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骆笺才回过头,继续吃剩下的东西。
刚才贝聆哥哥是什么意思?明明看起来有点来者不善的感觉,但最后,好像又没按套路出牌。
而且他能感受到,最后,贝聆哥哥身上那股让人生畏的气场,似乎缓和了下来。
骆笺想不出原因,只觉得好像没太糟,心情也没之前那么不安了。
“哥,你刚才干嘛啊?”贝聆和贝御辰并肩走着,他很高,贝聆仰着脖子问他,语气里带着娇嗔。
“没干嘛,关心关心你。”
“你以后别这样,我很没面子。”
贝御辰偏头看她:“你这个同学,有点傻,看起来不太大方。”但为人蛮真诚,眼神很干净。
贝聆一听就炸毛了:“哥,你今天真的很没有礼貌,先是不礼貌地质问我同学奇怪的问题,现在又不礼貌地随意评价他,他人很好,性格比较内向,以前见了我就脸红,就躲,今天能和你说这些话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贝御辰挑了挑眉:“这么护?”
贝聆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揶揄:“我说的是事实。”
“对他有意思?”
“才没。”
“你知道他喜欢你吧?”
贝聆气焰低了下来,点头:“嗯。”
快到家了,贝御辰停下脚步,看着她,正色道:“既然你不喜欢他,在知道他喜欢你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和他走得这么近?”或许是怕她年纪小听不懂言外之意,贝御辰开门见山,“你在找备胎吗?”
贝聆愣了一下:“我没有。”她想说你懂什么?但是好像无从说起,没有人会理解她,不会有人相信她是重生的,不会有人相信她梦到上一世的骆笺对她有多深情,她只是……
“那就保持距离。”
贝聆目光懵了一瞬,心里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没抓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我有分寸,我不会玩弄别人感情的。”
贝御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柔了下来:“回家吧。”
说着长腿一跨,又独自往前走了,贝聆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的氛围中,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去。
什么毛病,说话说一半。
*
秋阳斜照,树影铺地,窗外道路旁的萋萋长草随风摇曳。
骆笺在图书馆坐了三十分钟了。
明明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十点,他却提前半小时来了。
补习班老师昨天又发了一张试卷,骆笺此刻正写着。
图书馆人来人往,座位基本都坐满了,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生抱着书四处搜寻空位,忽然目光一顿,抬脚走过去。
“骆笺?”
骆笺闻声抬头,是同班的同学,贾菲菲。
“你旁边有人吗?”贾菲菲挽了下耳边的头发,看着他旁边放着书包的座位,低声询问。
骆笺点点头:“有人。”
贾菲菲有点失望,抱着书四处张望,忽然角落处有个人起身拎起书包,她连忙小跑过去。
骆笺低头继续写试卷。
十点十五分,贝聆来了。
贝聆背着书包,手上拿了两杯奶茶:“抱歉,我来晚了。”
骆笺把书包拿开,贝聆坐下,将一杯奶茶放到他面前:“给。”
“谢谢。”骆笺目光自然地在她身上流连了一遍,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粉色连帽卫衣,帽子有两只耳朵贴在她后背,很可爱。下身是白色百褶裙,黑色短靴,露出一截修长的腿。
“你不冷吗?”骆笺小声问。
贝聆揪了揪大腿:“我穿了裤袜,怎么样?是不是很自然?”揪了半天没揪起来裤袜,贝聆放弃了。
骆笺看了一眼,移开目光:“嗯。”真的很自然,看起来像光腿。
贝聆喝了口奶茶,将奶茶放到一边,凑过去看了看骆笺的试卷:“你们还有试卷啊?”
“补习班的。”
贝聆也拿出作业,英语作业有很多单词要抄,两人各自写着作业。
图书馆里很安静,有讨论声也很小,这种环境让人觉得很安逸。
骆笺将试卷往贝聆那边挪了挪,轻声道:“贝聆,这道题你能帮我看看吗?”
贝聆看了遍题目,思考了一下,给他讲解。
角落里,贾菲菲看完了小说抬起头活动活动脖子,看到了前方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
贝聆她认得,每天在学校和骆笺一起吃午饭,上下学也一起走。
班上有人问起时,骆笺也承认他喜欢她,但两人只是朋友。
原来骆笺说的座位有人,是她啊。
两人写完了手上的作业,已经快十二点了。
骆笺问:“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麻辣烫。”贝聆忽然很馋,光是想想麻辣烫的美味肚子就咕咕叫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去麻辣烫店。
这次贝聆请客,昨晚说好下次她请的,骆笺这回没争过她。吃完后两人去肯德基点了两杯饮料,在肯德基背了会书。
接下来的假期两人都这样复习功课,最后一天假期时,在复习完收拾东西时,骆笺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提议:“要不要去看电影放松一下?北珉给了我两张电影票,说是他表哥本来要和女朋友去看的,结果和女朋友吵架了,就把票给他了。”
骆笺只是老实交代电影票的来源,但说完后感觉怪怪的,人家表哥和女朋友要去看的,他现在邀请贝聆……
骆笺想说,你不想去就算了,还没开口,听到贝聆问:“什么电影啊?”
说真的,贝聆好久没进过电影院了。
“《风声》。”
贝聆记得这部电影演员阵容挺强大的,有周迅,李冰冰,张涵予,王志文等等,演员阵容她挺感兴趣的,于是答应了,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她听过没看过。
两人进了电影院找到对应位置坐下。
电影播放到一半,前排一对情侣开始接吻,贝聆和骆笺看到了,不约而同装没看到。
明明不是爱情电影,却莫名有一丝丝微妙气氛在蔓延。
那对情侣后来一直亲亲我我,直到电影结束两人才牵着手离开。
贝聆不想挤,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和骆笺一起出电影院。
天已经黑了,骆笺送贝聆回家。
进了小区,周遭安静了,两人无言并肩而行,可能是因为电影后半段前排的情侣一直都在亲来亲去,两人看到了,都有些尴尬。
贝聆快到家时,骆笺轻轻叫住了她:“贝聆。”
贝聆停下,和他四目相对,等着下文。
骆笺捏着书包袋子,手指头看着都很紧张,心里纠结了一阵,终于开口:“贝聆,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贝聆这回沉默了良久:“抱歉。”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听到了,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怪他太自信了,以为他们之间更近一步了,以为自己昨天在她哥哥面前表态让她有些动容了,以为最近的频繁接触,至少她对自己是有了好感的。
“没事。”骆笺笑笑,“你别有压力,我,我只是……”
“我明白。”贝聆的手也不自觉抓上书包袋子捏着,“骆笺,谢谢你。”
“不早了,你快上去吧。”骆笺觉得喉咙有些干,“明天早上,我在车站等你,一起上学。”
这句话是试探,他不知道她的那句“谢谢”,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不和他来往了。
贝聆淡淡一笑:“好。”
骆笺心里踏实了。
两人互道再见,看着贝聆上了楼,骆笺转身离开。
夜色深沉,夜风从未关的窗户钻入,贝聆很怕冷,但此刻却不觉得冷。
她脑子里混沌一片,渴望凉风把她脑子吹得清醒一些。
但好像,没什么用。
她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以前不是没有拒绝过骆笺,上次拒绝他后,她可以很自如地跟他说“做朋友”,但今天拒绝后,她却没有勇气说出这三个字。
她在害怕。
怕骆笺低看她。
一个整日都和你待在一起的人,在旁人眼里你两是一对,可能你也以为对方对你有好感,你表白了,对方却拒绝了。
贝聆想到了贝御辰说的备胎。
她怕骆笺也会这样看她。
除了这个原因让她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还有一个原因。
当时说出“抱歉”二字时,她犹豫了。
不是因为觉得对骆笺过意不去的犹豫,而是……是什么呢?她有点不清楚,但好像又有点清楚。
贝聆长长叹了口气,关了窗,上床盖好被子睡觉了。
别想了别想了,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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