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学姐

下午学校补习，孟晴难得一次早到教室，躲开了人流。

“阿晴，你今天来这么早啊！”

班上唯一一个和孟晴分到一个补习班的江沢羽看到她，十分意外地挑挑眉。

只看见孟晴怏怏地趴在课桌上，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真的是。”江沢羽笑骂，“瞧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江沢羽是个不折不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孟晴甚至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周围八卦的灼灼的目光。

孟晴：“……”

她没有做声，只是将脸转向了靠墙壁的一方。暖阳稀稀疏疏地撒下来，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个世界里。

江沢羽自讨没趣，正准备挨着她坐下，就听见她淡淡的嗓音。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在想陈满到底是为什么回来。

她一度否认苏烟存的说法，心里却暗暗地有些乞讨。那一点渴求就像是一株嫩芽，慢慢地生根成长。

但她是清楚的，陈满不可能因为她回来。如果还有那么一点情谊的话，至少不会八年不联系。

听母亲说，陈满他母亲嫁给了晚城的一个富翁，日子一定会很逍遥自在吧，自己家根本不算富足，只是比普通人家稍微殷实一点，陈满肯定是看不上的了。

是了，肯定就是这样。

孟晴的心堵得慌，下午五节课，一节都没听进去，甚至连自己最喜欢的英语课，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她还记得十四岁那年，她遇到一个学姐。学姐已经大学毕业，和她坐在奶茶店里，举止投足都是优雅。

年少的孟晴笑笑，咬着吸管含糊道：“学姐Q大毕业，好优秀啊。”

仇鸢垂眸，鸦羽般的睫毛轻眨，片刻后居然出现了一层水雾。

然后笑笑，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么样。”

“啊，学姐还不满意吗？Q大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仇鸢轻点淡绿色咖啡桌，嘴角弧度未落下，孟雪却看到了她眼中的失落。

“我把她丢了。”

她看向窗外，有止不住的叹息。

她道：“那个时候我身处迷茫，只有她愿意走进我的世界。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接触她，把她划入自己的领地，就想把她圈养起来。可是你知道吗？她天生傲然，怎甘做一只金丝雀。所以她走了。”

我的患得患失就像是一场笑话，只有我一个人还溺在温柔乡里，她却早已察觉我那不对劲的心思，脱身而出，毫发无损。

再怎么失望，生活还得继续。只是毕业时的那句再见，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很会安慰人，强势却又容易让人接受。所以我愿意靠近她。察觉到疏离后，我甚至连站在好朋友的立场与她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别人抱着她撒娇，而她无奈地拍拍对方，说别闹。”

“我很多次告诉自己，她以后一定是一名十分合格的妈妈。是啊，她会有和旁人一样的幸福的生活，一个美满的家庭。我不过是一个过客，在她生命里匆匆划过。我凭什么毁了她的未来。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当时只要我收敛一点，对她稍微冷淡一点，不黏她，不烦她，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她转过头，对孟晴眨眨眼：“我喜欢上她的时候，和你一样大。”

一个高挑劲瘦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孟雪垂下眼眸，不咸不淡道：“是吗。”

“是啊，可是我明明也得到过她的偏爱的。”仇鸢笑着笑着眼睛就湿润了，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握着奶茶的双手。

孟晴也没说话了，递过去一张纸。

我也得到过一个人的偏爱，可惜他也离开了。我不止一次梦到他无奈又认命地帮自己背书包，也梦到他不厌其烦地讲着低级的数学题。他的眼睛很好看，总能把人带入一个幻境。你看啊，这个世界多么漂亮。

“我这么说只是希望告诉你们，该把握的就即使把握，如果你已经尽力了还是没有结果，那那个东西就注定不是你的，你再怎么想要都得不到。但如果……”

如果失而复得，那么想甩都甩不掉。

仇鸢轻轻笑了一下，说：“你别看Q大高高在上，里面的人都一样有七情六欲。我认识一个大二的小学弟，心里装了一个人十年。只可惜中途发生了一些事，他们分开了，他怕那个人不要他了，竟自己也不敢去见一面。十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你说说，他还是以全国高考第六考进Q大的呢。”

“一不小心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只有十四岁啊。”

“……学姐。”孟晴忽然抬起头，叫道。

“嗯？”

“你喜欢的人现在在哪？”

“嘉城一中，政治老师。”不知为何，说到这里，孟晴看到她本来都已经收回的泪水又溢了一点出来，“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她最后一面。”

她笑得很爽朗，隐藏住了自己语气里的落寞：“我要结婚了。”

这么早，明明也只有二十二岁。

其实说了这么多，还是再让告诉别人要珍惜吧。珍惜过去美好的时光，否则转瞬即逝，遗憾在心里扎根，野蛮生长，投下了一片阴霾。

孟晴忽然想到，十岁那年，如果她去了，会不会现在就不一样了？

陈满会继续在全市最好的一中就读，直升一中高中部，以他的聪明才智，考上Q大也不稀奇吧。

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她负责捣乱，他负责善后。时不时调换一下位置，在他学业忙碌的时候，自己轻松翻墙进入一中，找到他的班，给他送上一份热气腾腾的南瓜小米粥和一个煎果饼子。

他高三毕业了，就带着她去海城，去南城，逛遍每一个她所向往的地方，尝遍世界闻名的小吃。他会怕自己吃的太多不健康，但永远经受不住自己的撒娇，又买一份酥饼。自然清凉的味道充斥口腔，一整天都散不去。

回到家，在树荫下铺一层垫子，听蝉鸣看白云，一望无际，然后在阴影下慢慢睡去。醒来时已经回到家里，母亲笑着对她说：“你这傻丫头，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在黄桷树下睡着了。要不是你满哥哥，看你今晚怎么办！”而自己只是从床上蹦起来，抓住桌子上放置的面包就往外跑。

“你去哪？”

“不是满哥哥背我回来的吗？我去道谢啊！”

然后又缠着陈满，让他从黄桷树上打几只知了。这个时候陈满的爷爷便会走出来，严肃的老人一本正经：“把我的黄桷树打残了是要赔钱的啊，小魔女。”

她被唬住了，又听见陈满温柔的嗓音：“哥哥兼职赚了点钱，够帮你赔的。”

那是孟晴曾经肖想过的未来。她的未来里，有茂密的黄桷树林和陈满。

只不过陈满的爷爷奶奶在孟晴十二岁那年冬天相继去世，黄桷树林不再充满欢声笑语。而陈满，甚至都没有回来看过。他的酒鬼父亲整天不归家，就连老人的葬礼，都是邻里乡亲帮着办的。

那年南方难得下了一次小雪，轻飘飘地落在两位老人合葬的墓前。

泪珠在眼睛里打转，也不知是哭的还是冻的，孟雪的声音都在颤抖。

“陈爷爷陈奶奶，我好想你们啊。”

想念你们的音容笑貌，和那明明只住了三个人，却种满了黄桷树，有他的温馨的房屋。

城雪：本章2500字，本来不想写了的，却又没忍住，还是把想写的写完了，不然分开了不好看。

城雪：这里统一说明一下，有些地方如果不太理解的或者不能接受的可以说出来，这是我文笔的问题，后续如果有人问就回答，然后慢慢改进。

城雪：不知道你们对仇鸢这个角色有什么想法，我写这个人的目的有很多，推进心意的明白是一部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城雪：14岁其实想的比其它时候都要多，这个年龄段很容易把依赖变成爱恋，一束光稍稍照了进来，便以为那就是爱情。

城雪：仇鸢就是这样的，最后麻痹自己，让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明明很清醒，却不愿意离开。

城雪：其实想得最多的故事便是关于仇鸢这个人物的，每一次幻想都决定BE，却又时常想象那个人回了头，HE。

城雪：那算什么呢，所以决绝了一点，直接结婚。还是没用啊，写的时候又在想仇鸢会不会忘不掉，逃婚回嘉城，默默看着那个人。

城雪：想把她和那个人当成副cp来写，可是越写越毛燥，总觉得自己写的和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在这里也啰嗦了很多，但没注意就写完了，也舍不得删去。

城雪：仇鸢和那个人注定是BE的，没有任何的转折，命运就是命运，越坚持伤害得越深。还不如自己放弃，对双方都好。所以想把仇鸢和那个人写进番外里面，单独的番外。

城雪：这次决绝一次吧，真的不想再纠结了。

城雪：谨以仇鸢这个角色，致敬我无果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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