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温峤,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将一只芒果味的布丁杯塞进了她怀里。
“怎么又是你,”温峤故作嗔怒道,“天知道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陶鲸渚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跟你说过你太瘦了要多吃点,所以一天也不能少!喏,这是你最喜欢的,今天你不买,算我请你!”
末了又嬉皮笑脸地讨饶道:“不生气了啊小峤,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蹦蹦跳跳地跑到温峤身前五六步远的位置,跟她保持着相对静止,面朝着她倒着走。
正是傍晚,空气也没正午那般的燥热。采石屿向来以“秋短夏长”而闻名,因此深秋的风里仍旧夹杂了些夏季的余温,还隐约弥漫着田径场上新装修的塑胶跑道的气味。那阵儿晚风从温峤身后绕过去,便与陶鲸渚结结实实撞了满怀。天空晴好万里无云,阳光便毫无保留地从男孩子身后倾泻而来,撞上他的脊背,为他镶了一圈灿灿的金边后又从他身旁溜走了。温峤本就比陶鲸渚矮小瘦弱不少,因此小姑娘的影子,也被一同拢在了他的剪影里。
陶鲸渚的笑容好像有魔力似的,温峤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果真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她瞧了瞧手里的芒果布丁:“我又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芒果口味。”
“这有何难,”陶鲸渚傻笑着挠挠后脑勺,话到嘴边又忽然改口道,“如果我说这是巧合,你信吗?”
“谁吃了豹子胆敢信你,”温峤忽然赌气地一扭头,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撅着小嘴闭着眼睛的模样竟分外可爱。
陶鲸渚知道她不过开玩笑罢了,悬在嗓子眼儿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于是不禁在心里默默数落了她一句“难伺候的猫系少女”,便像往常那样和她保持着半臂的距离,并排往教室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陶鲸渚一直在说个不停,各种杂七杂八的话题扯得天马行空。温峤倒也见怪不怪,便不吭声,只当做身边没有这个人。
夕阳不知不觉地又仄斜了几分,将两个人的影子,在身后扯出去好长好长。
他俩一前一后走进教室不出三步,陶鲸渚故意编了个借口,又从教室后门溜走了。
温峤在心里朝着他的背影抛了个白眼。陶鲸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一只胳膊搭在护栏,百无聊赖地往下俯瞰。高一年级的教室位于四楼,且教学楼的整体呈现环形的布局,因此一楼中央便留出了一块面积不小的露天空地。除了学校举行运动会或合唱比赛的时候需要用到之外,这片空地大部分时间是闲置着的,每当中午或下午放学后,便常见学生三五成群地经过。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出上课时候写的那张字条来看,旋即粲然一笑,便将它揉皱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陶鲸渚又拧着脑袋向学校周边的围栏眺望——那久未装修的围栏外面便是商业街,如今尚未天黑,却已经有店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招徕顾客的霓虹灯。星星点点的红色绿色在陶鲸渚眼眸中倒影,他转了转眼珠,末了嘴角不引人注意地向上悄悄一弯。
晚风乍然从身边拂过,夹杂着大海独有的味道。
旋即便是肩头不轻不重地一击。
陶鲸渚故作夸张地“哎哟”叫唤一声,揉着肩膀挤着五官慢慢转身。身后的温峤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75˚角抬头仰望着他,目光灼灼直逼他的脸。
小姑娘两臂叉腰,一只手中还卷着一本崭新的杂志。
“说!是不是你放我桌洞里的?”
她将那杂志在他眼皮底下摊开——是最新一期的《FantasyShow》,上课时被老师撕掉的那本。
男孩子将手从肩头挪到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FantasyShow》?”
温峤故意突然上前一步,巴掌小脸板得硬实:“我可没告诉过你。”
末了虽在心里偷乐,却要硬生生地把那股高兴劲儿压在喉咙里。
“巧合、巧合而已,”陶鲸渚双手合十表示求饶,旋即假装信誓旦旦道,“这回你不信也得信。”
说罢忽然将脑袋偏向一旁,用臂弯遮住了大半张脸,肩膀一耸一耸。
温峤瞧着他双眼微弯、颧骨凸起的模样,心里知道他又在偷着笑,脸上的神情方才放松了不少。既然两人都心知肚明,于是温峤便不再跟他计较,转而顺着他刚才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由于身高受限,温峤垫着脚尖才勉强能将胳膊攀上护栏。
由于有夜色的映衬,此时那些花花绿绿的霓虹灯比方才又增加且明亮不少,在不远处杂揉成一片混沌的光影,排山倒海般地,往温峤眼睛里蜂拥而入。
小姑娘望着那些光斑出了神。
“想什么呢?”陶鲸渚用胳膊肘碰碰她的肩头。
温峤痴痴地摇了摇头。
“想不想出去兜一圈儿?”他继续试探道。
末了用一只手遮住嘴巴,俯身凑到温峤耳边悄声道:“反正晚自习而已嘛,老师又不管。”
“可是——”温峤未免有些惊讶。
后半句话却被男孩子清澈的眸子和俊朗的面容堵在了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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