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别惹一只三花猫

这个孩子漂亮出奇的眼孔之中闪着星星火点。他朝雷登·诺西微微呲出猫的尖牙，修长的尾巴在身后直立着，在走廊的尽头一步步走近他。

他做好准备，在她接近的一瞬间就将他小巧的身体摔飞出去。

只是瞬间，他开始快速移动。

小巧的拳头扑面而来。

雷登在心中默默分解她的动作，然后在他拳头挥来的瞬间就牢牢接住她的手臂。

力气好大。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男孩能拥有这种力气。他被雷登固定住身形，一时间无法像刚才那样用超自然的力量移动，于是便抬起小小的脸儿来，黑发垂在脸侧，唇间发出一声啧。雷登看到他的棕黑色眼睛刷地变成了细细的竖瞳。接着，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扭曲了，歪向一侧。骨头卡崩一声。他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已经被甩向墙的一侧。

轰地一声，粉末飞溅，墙体被砸出微微的坑来。

雷登站起身来，露出弯曲的笑容。他开始感觉有趣了。

男孩站在他几米开外，菱角分明的脸庞上毫无表情，杀意十足。

“嗬，”他笑道，“打起架来不要命。难怪人们说猫有九条命。”

“我没有九条命。”他冷淡地道，“但仅这一条，就足够对付你的了。”

雷登刚想说什么，突然他的拳头轰然砸在离他耳侧也就只有几毫米的墙上。墙上裂开如同蛛网似的层层裂纹。猫妖举着小巧的拳头，精亮的细瞳有一种异族的恐怖。“别再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雷登突然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不等会再收场呢？

像之前说过的一样，他很有耐心。他喜欢猫鼠之间的游戏，更喜欢事到最后时孩子们流露出的绝望表情。他真的喜欢。

“可以。”他看着女孩的眼睛，耐人寻味地道，“我不会再来。”

猫妖顿了一秒，缓缓收回拳头。

直到离开，雷登都感觉那双瞳孔细锐的眼眸在死死地瞪着他。

米兰在小小的门孔中目睹了所有过程。

老实说，她吓坏了。一开始是因为雷登；后来是因为商臻。商臻的暴力和战斗力远远超乎她的想象。雷登走后她还浑身瘫软，几乎要倒在墙上了。然后，商臻慢慢走向这扇门。沉默了一两秒，他轻轻敲门。三下，非常简短。

“米兰·诺西——你没事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米兰竟然有些恍惚。

她喘息两声，道：

“没事......多亏了你......”

“这样啊。”从门孔中，米兰看到商臻放下了敲门的手，别开了脸。他微微咳嗽一声，便道，“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又是这样！

上次也是这样！

连道谢的机会都不给她......

“等等！”米兰一把拉开门，“不要走！”

在门开的一瞬间，她更加清晰地看清了商沁现在的样子，然后有些惊呆了。

商臻的一双黑白色的猫耳在黑发里耸立着，端正而诡异的眼珠缓慢抬起来看向她。

“你不怕我？”

米兰怔了一下：

“怕？......你可是刚刚救了我啊。”

商臻看了她几秒，忽然眸子恢复了人类的样子，耳朵也消失不见。

“他是谁？”她问。

米兰垂下头，咬住唇，低声道：

“进来说吧？”

她领着商臻进入房间。

她的房间不大，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浴室。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任何生活过的迹象。商臻眯了眯眼睛，没有做任何评价。米兰请他坐下，他也随和地坐在了床角。米兰去倒茶她也没有阻止。但是米兰的手根本拿不稳茶壶，热水眼看就要淌出来，这时商臻站起来一把扶住她的臂。

——多么熟悉的姿势。就仿佛在地铁里他们见的第一面。

他站在她身后，大大的黑色眼睛在被窗帘遮挡的黯淡光线中很明亮。“他认识你。”商臻道，依然握着她的臂，“他是谁？对你做过什么？”

“他......是我的小叔。”米兰轻声道，“小时候我父母把我交给他。是他一手带我长大，我一直很依赖他。他不让我交任何朋友，也不让我和外界接触。一直亲自教我知识。直到我要被强制性地送去初中，临走前的最后一天，他对我图谋不轨起来。他说‘你是我的’。我很害怕......他从未放弃过......”

她没有说完，商臻放开了她，似乎在沉思。

“这样啊。我明白了。”

米兰愕然：“什么？”

“没什么。”商臻摇头，“我该走了。你多保重。”

米兰失落了几秒，而后突然拉住她。

“谢谢你。”她小声道。

商臻微微一笑：“不客气。”

“你后来......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米兰胆怯地问，“吸血那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商臻的神色忽而变化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正常。“是的，结束了。”他用一种安抚的语气道，“毕竟我们也没有犯什么大事。”

米兰松了口气，“太好了。”

商臻便在夕阳下缓缓走出她的房间。

而米兰这颗小笨脑袋里，根本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商臻会在“男老师”的办公室里？

真的是巧合吗？

麻袋被解开，里面的某个被捆绑起来的人形抽搐了一下，抬起一双怨毒的眼睛来。

商臻一手拿着麻绳，站在他面前，露出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明媚笑容。“怎样？”他弯下身来，凑近那个人。“想好了吗？打算乖乖听话吗？”

被绑起来的人微微露出包裹着粘稠鲜血的牙齿，吐出不清楚的咒骂：

“纸里包不住火，你一定会被惩罚的——你和你全家都——”

商臻的笑容骤冷。他抽紧麻绳，纤细的拳头猛击男人一边已经肿起的脸颊。而后俯视着倒向一边的他，冷声道：

“鸭血的事情如若有半分风声透露出去，我都拿你是问，张汶。我想，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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