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以为他很结实

商臻微微一顿，带着米兰从洗手间的小格子中走出来，沉默地面对着她们的新老师。

这位新班主任是一位女教师，三十岁出头，正处于不算年轻也不算古板的年龄。她看到商臻和米兰拉着手，不由叹息了一声，扶额道：“商臻。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为妙。不管怎么说，家里出了事情还是要尽快回去看看。因为你身份特殊嘛。”

米兰对这位新老师还是很有好感的，于是小心翼翼地抬头问：

“老师......我也可以请一天假吗？”

女老师打量她片刻，问：

“你打算和她一起？”

米兰嗫嚅道：“是的。”

“倒也不是不行......”老师犹豫着道。这时商臻抓住米兰的手轻微握紧了。

她道：“听话，米兰。我自己回去就好。会没事的。”

米兰低声道：

“我还从未见过你的家人。我想更多了解你，更何况你可能需要目击人之类的。”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商臻看了她几秒，眼睛中阴影逐渐消散开去。她沉沉说道：“我家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想让你看到。”

米兰固执地道：“可是你都见过我那些混蛋家人了啊！”

“也是。”女老师再一次叹息，“商臻的身份让她很难在社会上博得公道。但是米兰是吸血鬼的贵族，这件事情可能会好办一些。这次就特殊批准一次吧。”

“老师！”商臻抗议了一小下，但是看到米兰垂下头的失落神色，只能沉默地同意了。

他们二人迅速离开学校，商臻带着米兰从小道绕到一条小小的街巷中。

小巷越是向里延展就越是破败，直到最后商臻在一个小而杂乱的院落前带着米兰停下。“就是这里了。”他温柔地转向米兰，道，“是很受不了，对吧？”

米兰立即否认：“没有，我没有那么想！”

商臻笑着摇摇头，走进院子，踢开挡路的砖瓦碎片（看得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战），一把将门拉开。

屋子里一片黑暗，仿佛一丁点的阳光都渗透不进来。

但是米兰吸血鬼的视力让她一下子看到了屋里的场景：一个女孩子，正跪坐在地上。她的脚下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躯，完全不省人事，而且头部流着的鲜血淌在地板上，弯弯延延。女孩穿着一袭和服，一头棕黑色的梨花长发，跪在地上正在抽泣。当她抬起头来时，米兰一下子为她的美貌而惊呆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世间难寻。但是却含着泪花，不知所措地叫道：“小臻......对不起......”

眼泪顺着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眸流淌在无暇的脸庞上。她是只妖物，只是是什么妖，米兰看不出——感觉道形很深。

“发生了什么？”

米兰明显感觉到了商臻僵硬在了原地。

“我以为你今天不去上学就来找你，结果他.......”琥珀眼女孩的手慌乱在男人胸膛上按压，仿佛在做人工呼吸一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苓堇。”这时商臻放开米兰，大步走近那琥珀眼女孩，蹲下身沉声道，“他对你动手动脚了？”

琥珀眼女孩低声道：

“我不能这样做的......但是我给了他一下子......我以为他很结实......”

商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

“苓堇，看着我的眼睛。”

琥珀眼女孩怔仲地看向他。

“听着。你没有做错什么。”商臻一字一顿地道，“都是这个人渣的错。”

——米兰呆呆看着这一幕，突然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任性地跟着商臻来到这里。她知道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但是——她原先以为自己的生活中只有商臻，所以商臻的生活中也理所当然地应该只有她。可是她错了。不是这样的。她也没有资格要求商臻这样做。

商臻的生活中还有别人。

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也是目前为止，最令她黯然神伤的一个想法。

她顿了顿，别开了眼睛。

比她成熟，还比她漂亮......米兰也知道自己并不漂亮。她的鼻梁是塌塌的，脸还有些婴儿肥，右眼下方还有一颗不怎么好看的泪痣。她的金发也不光泽油亮，她的身体也不修长美丽。她究竟是有什么优势呢？

真傻。

她心想。女人啊，即使是个吸血鬼女孩——也是在关键时刻这样矫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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