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月圆之时

苓堇被......

“真的没事吗？”商臻问她。

“如果是平常女孩估计就不是这种结局了。”苓堇低声道，“但是不管怎样，他是你父亲......”

“他是个禽兽。”商臻冷声道，拉着苓堇站了起来，冷冷看着地上头颅流血的男人。至少他没有死掉。商臻听得到他的心跳声。“我找人送他去医院，然后直接交给唐连就好。妖物的事情都归他来管。”

她刚要转身，突然又看到了苓堇低垂下来的泪眼。

苓堇很少哭。应该说从认识她以来，她就是那种每天笑意盈盈的大姐姐类型。她不知道多少次帮过商臻的忙啊。商臻想到这里，猛地扭回头来，注视着她。“苓堇。”她叫她的名字，“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留在中国吗？”

“诶。”苓堇微微一怔，“我还没有完成我的心愿啊。”

呵。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心愿？”商臻冷笑道，“杨滟滟吗？”

“她救赎过我。”苓堇低低道，手伸到颈后，撩起一头黑棕色的长发。露出了耳根。这时商臻看到了一个原形的伤疤，看上去很深很痛。创面不大，却是致命的部位。放在苓堇身上，反而有种有了瑕疵的美感。“你看这个。”

“这是？”

“我当时想过要自杀。啊，那时我只有九岁。”苓堇沉着地道，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慌乱，现在的她成熟而妖娆。仿佛“童年”这个词真的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她笑道，“是那个孩子拯救了我。”

商臻一呆。

想到了米兰的话——“喜欢，大概就是被多次拯救过的感激”。

真的是这样吗？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就是这样的吗？

商臻不知道。她的感情似乎和感激无关。

“我们去找她。”商臻脱口而出。

“谁？”苓堇问，“杨家家主吗？”

“我不管她是不是家主。她不该忘记你。”商臻道，又嫌恶地看了一眼商阙，“等我把这家伙送去医院我们就一起去，今天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

一个小小的、羞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起？包括我吗？”

商臻看去，发现米兰正双手扶着门框，低着头，可爱的小脸上不知为何有种失落和委屈的表情，一头长长的金发垂落着。啊，该死，商臻居然刚刚把她给忽略了。商臻暗自咒骂自己，而后走近米兰，拉住她的手。

“你想一起吗？”

米兰的眼神在她和苓堇之间来回摆动着，咬着唇，犹豫不定的样子。

倒是苓堇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朝米兰微微笑道：

“啊，这就是小沁一直在说的吸血鬼妹妹啊。你好哇。”

“你、你好......”米兰不自在地道，将手从商臻那里抽回来，绞在一起来回扭动。而后道，“一起也不是不行啦......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的是什么事情......”

大约花了一刻钟，商臻向米兰解释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米兰的一双蓝色大眼睛睁得大大的：

“杨滟滟？”

“对。”商臻感觉一言难尽，“就是她。”

“那我们可以直接去杨府啊，毕竟我们和潋潋都是朋友了。”米兰说道，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她倒是并不记仇。

商臻沉吟片刻。确实有这种想法。

一旦告诉了韩千岚或者杨潋潋，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不如直接不请自去。

她想了想，今天是圆月。似乎时候刚刚好。

大门前。

叩门无人响应。商臻顿了几秒，直接吱呀一声拉开沉重的铜门。天色已经阴暗，乌云在黑夜中格外显得凝重。阴影飘过几人的头顶，给人以压抑的惨淡心情。门居然没有锁，也竟无人看守，这让商臻意外。她带着苓堇和米兰（两个人神色各不相同）迈过高高的门槛——杨家的门槛真的有够高，仿佛在古代他们一定是非常显贵的人家。“不要踩。”她告诉米兰，后者小心翼翼地越过去了，并且紧跟在商臻身后。

大院子里空无一人。

槐树的空落落的枝桠在冬天的寒风中飘摇着，发出凄厉的沙沙声响，月亮已经升至半空之中，乌云褪去，院子里一片诡异的明朗，每一条树枝都被照的清清楚楚。

商臻心里也有些打鼓，可是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定要——

“快跑！”一个身影冲过来，尖叫着，“别过来！”

商臻下意识一把将米兰护在身后。

反倒是苓堇不害怕，她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接住那个冲过来的身形。

是个侍女。杨家保留了侍女这个职位，其实无非是想给无家可归的妖物生存之道。但是现在这只小妖（大约是只桃花妖）神色慌乱，披头散发，哭丧着一张脸，大声嚎叫道：“你们都是傻的吗！居然这种时候来这里！”

苓堇抓住她，仔细问：

“怎么了吗？需要我们帮帮忙吗？”

只见小妖脸上有明显的几道血痕，不深，但在渗血。

听了苓堇的话，她哭号道: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每到这个时候就——”

“就怎样？”商臻问。

“完了！”小妖大声叫道，“她来了！所有人，都守住门！”

大门在商臻身后刷地重重关上。声响惊天动地。

而后，缓缓地，从院子后方的府邸中，走出一个一身青衣、手持寒冷长剑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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