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痴心于一位姑娘,那时候,我叫白倾,铁了心不做什么东宫世子,一心只想在瀿楼当位乐师。我满心以为我会与她海誓山盟一世欢好。但,连日来误会丛生下互相刻意的折磨让彼此身心俱疲,一场彻夜的大雨,浇灭了我年少时满心的欢喜。
没有再留下的必要,纵然不甘,还是为了最后彼此的体面选择离开那里。
那天阳光格外晴好,我背着行囊决心离开此地,随波逐流路过苏府搭建的彩楼,从天而降的绣球砸了我满怀。
抬头去看,晨曦中彩楼上姑娘身姿玲珑,眉清目秀,风华无双,一举一动间尽显温婉,盈盈一笑娇俏可人,是个标准的京里养出的闺秀佳人。
周围闹哄哄的人群见绣球已然落定四散而去,也有不少人仍然围在彩楼下看个后续,我被他家侍从引着上彩楼时,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拒绝这桩婚事。
显而易见,这家小姐温婉娴静风华无双,仅凭才貌气质在京城一众贵女里都定能不落下乘,此等佳人定是良配。何况如今世人都愿娶位贤良淑德以夫为纲的妻,这位苏姑娘的仰慕者应当不少,而我?我自小见多了此类贤良淑德,好则好矣,但相处起来难免了无生趣,我喜欢的女子,大抵是许瀿那样灿若骄阳肆意张扬且有主见的姑娘,我……
蓦然间眼前一只纤纤玉手递来一纸书信,顺势而上这位苏姑娘浅笑盈盈:“小女子苏离落,见过郎君,往后余生,还请夫君多多指教。”
我讷讷接过她手中书信,迎着她清澈双眸,瞥了圈彩楼下围观众人,众目睽睽之下,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还是无法当众说出给人家姑娘难堪,硬生生掰成了句:“娘子多礼了。”
她被侍女簇拥离去后,我暗恼自己,料想再要拒绝,如今怕是为时已晚。
怎的就忘了,绣球招亲,已是备好了一切只等人姑爷上门,至迟当日申时即可完婚。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这还真要命。
展开手中信封,一张整齐的簪花小楷,书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聘夫书》。
奴于长安 肆意而活
看惯花开 看淡花落
多喜蓝白 唯爱青衣
性情偏冷 忠贞不二
尘世繁华 赏之无味
清风明月 雨晴雪飘
若有一人 与子成说
对酒当歌 笑看沧桑
浮生若梦 唯此一人
不念前尘 不惧未知
花开两室 终为一家
琴声潇潇 君和之否
我踌躇半晌,想到了她大概也是家中情势所迫,当众拒了这门亲事于一姑娘家而言,无异于断她生路,我实在还没有禽兽到如此地步,也只好顺势而为,稀里糊涂与她成了亲。
那年洞房内,得知我心有所属,她含笑表示并不介怀,也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得知我想离开京城,她毅然决定任我做主随我远行,就这样,成亲翌日我们离京前往黎都府定居,三年来,我常驻栎坊不常回家,她也毫无怨言,节日回去小住,她便悉心招待殷勤关切,着实十分贤惠,因此虽然偶有好事之人挑拨,我们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据我对我夫人的了解,知道她温婉贤惠性子温良脾气好,知道她惧黑怕暗怕雷雨,知道她在黎都府的书社拿梨落居士之名当话本先生,写得话本颇为畅销但怕我知道,但她竟然是慕将军独女慕汐颜,这我可真不知道。
“娘子。”拆完她的发髻,我试探着与她讲和:“还生气呐?”
她不理我,兀自起了身重新上床大被蒙过头:“妾身乏了,想休息了。”
我:……
“娘子,我想了想,我们不和离可好?”
被子下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此事若非夫君答允,妾身那里做得了主?”
我顿了顿,这好像是我娘子第一次跟我这种语气讲话,她果然是生气了的。
犹记得这次回京前,我同她讲我要回京,她还既紧张又期待的问我“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了么?妾身需要准备些什么?”
那时我顾虑到皇祖父弥留之际,不知朝中什么局势想着自己先回来看看便说要她在家等我,这一走又是忙得连封家书也来不及寄回去,虽然不知道她是何时回得京,但恐怕留她一人,她总会胡思乱想的吧。
“娘子。”我坐到床边,半开玩笑道:“可是看上了别的情郎?”
“呼”地被子被掀开人弹了起来杏眸圆睁满是不可置信:“你乱讲,夫君怎可平白无故污人清白。”
我忍俊不禁:“既然没有,那娘子安心在此住下便是了,无论你我是何身份,我毕竟是正当入赘你家的婿,你毕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好端端的和离平白让世人笑话做什么。”
我夫人一噎,甚是不满地嘟囔着躺下:“夫君思虑周到,不离便不离吧,听夫君的。”
我甚是满意,替她掖了掖被角:“娘子往后也不必感到负担,一切照旧即可,我不会束缚于你,只是恐怕要劳烦娘子要与我常待在一处了。”
我笑,想着这样,她该怎么背着我写话本呢。
她不语,裹着被子滚到了里面给我腾开了地方,我不禁失笑:“多谢娘子分榻之恩。”
后者从被子中钻出了个头:“夫君今日闲话好多。”
我麻利上了床:“夜安娘子。”
“嗯,夫君夜安。”
第无数次惊觉,我睁眼望着还在滋滋燃烧的龙凤花烛,困顿无比。反观一旁已经拱了我满怀仍不自知兀自熟睡的人,我万分无奈。
直到东方破晓,我娘子被拉起来梳妆打扮,我终于得以安稳补觉,但收效甚微,先是装扮好后神采奕奕的我娘子一脸关切问我:“夫君昨晚没睡好?”而后是进宫见父王,他瞪了我好几眼,最后在全家一桌吃饭时,忍无可忍指着我鼻子骂:“知道你新婚燕尔,但还在你皇祖父丧期,你这样纵欲过度,成何体统?!”
我:“……”
瞥了眼坐得端庄的罪魁祸首,我捏了捏眉心,转头就对听信我父王谗言要跟着训我两句的祖母哭诉:“孙儿并未与汐颜行夫妻之礼,我是那般急不可耐的登徒浪子么,父王不信我,祖母也不信我。”
挺好,又是父王被祖母训斥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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