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做过这么长的梦。
好像这一生都在这个梦里恍恍惚惚间过去了。
在这个世界,没有那辆车的鸣笛,没有马路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没有公司的岌岌可危,没有撕心裂肺的喊声,也没有归为一条直线的仪器。
没有乱斗,没有背叛,没有被迫成长,更没有那一声声子弹离开枪的声音。
多好。
如果可以沉溺在这个风平浪静的池塘里,该多好。
但为什么总有人在叫我。
隐隐约约地不断逼近耳畔,不愿意让我沉溺在池塘里,想把我从水里捞出来。
池水漫过口鼻,我伸手抓住了岸边的鸢尾。
根部的尖刺让我痛得睁了睁眼睛。
我以为会看到一处幽深寂静的森林,可以透过树叶的裂缝看到挂在夜空的月亮,可以看到不断徘徊的鸟,可以看到岸边的花花草草。
但不是。
是一片纯白。
积蓄在眼眶的池水因为我的睁眼,静悄悄地从脸颊旁滑落,打湿了纯白色的枕头。
我看到站在身旁的一抹黑影,和手中的力度。
指尖在恍然间动了动,我感受到那股力度的僵硬和他靠近的身影。
“西西?”
他的嗓音很哑,带着不可察觉的小心翼翼。
我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气息打在呼吸罩上,有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说出来的话沙哑又难听,就像被狠狠地掐住了脖子般。
“边…伯贤。”
随着他不断靠近的面庞,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很小声,轻到几乎可以随着风消散在这个空间里。
边伯贤:“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同样很低很小声,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只是把耳朵靠近我的呼吸罩。
边伯贤靠近的那一刻,什么也没有听到,没有听到她说难受,也没有听到她的不舒服。
但在快离开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一句——
“我找到了。”
突如其来的海浪将他包裹在了沙滩上,那股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酸涩取代了所有的情绪。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不再起身,额头轻轻抵着我没受伤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按响了病房的那个闹铃。
医生取下我的呼吸罩,对我进行着一系列的检查。
他就站在那,低着头没说话,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边伯贤在想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
—
走廊里,医生翻着检查记录,眉头一会儿皱着一会儿又舒展来,他用一口英文跟边伯贤交流着。
“我没想到患者会醒这么快,不到一周。”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是那颗子弹离心脏有些近。”
“可能会给患者的生活带来影响。”
“所以我建议要继续留院。”
“但刚刚患者——”
医生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问我再三天的话能不能出院。”
本来只是静静听着的边伯贤抬了抬眼眸,“什么?”
“患者说,三天后她要出院。”
——
我不再躺着,坐在病床上看着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
掌心打开,轻轻地,若有若无地握了握那束打在脸上的光。
脚步声在背后响起,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
边伯贤:“再待会。”
在旁人听来很莫名的一句话,我却知晓是什么含义。
我摇了摇头,“够了。”
我的梦做够了。
边伯贤难得在我面前皱了皱眉头,他的影子更近一步地笼罩在了我上方,烟草味的气息更加浓郁,带着我曾经从未感觉到的压迫感和戾气。
边伯贤:“你知道你伤的是哪里吗?”
心脏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痛感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
我的手下意识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抬头看向他。
在望到那双眼眸的时候,我怔愣了一下。
“你多久没闭眼了?”
那双眼眸下面有着肉眼可见的青黑,而深处像是被一瓶墨水浸染了一样,除了几条红血丝,居然看不到什么。
边伯贤在我开口的那一瞬间就移开了他的眼睛。
我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因为用力,手背的血液倒流进了针管。
透明的细管多了一条刺眼的红。
寂静的病房里,两个人用着最为笨拙的办法去关心对方,像极了舞台中心吞吞吐吐忘记台词的演员。
边伯贤沉默着将我的手放回床上,等到血液不再倒流,才缓缓开口,“闭眼了,没睡好。”
没睡好。
我从未见过他抽烟,只是周围的烟草味让我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
我在做梦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朴西西:“我还有事要做。”
“所以我想出院。”
“三天不行,晚点。”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退步的打算。
我沉默着看着他,直到房间门口响起另一个声音。
“醒了?”
张艺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臂弯处,手上提着两个袋子。
他淡淡地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就好像只是为了打破这个氛围一般。
他的情绪不太高,跟我对视了一眼后便自顾自的把袋子里的早餐拿出来。
我抿了抿唇问道,“阿白呢?”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交代他的事他做不到——”
张艺兴:“那也没有留在我这里的必要。”
说完他便看向边伯贤,“医生怎么说?”
边伯贤摸了摸口袋中的烟盒,嗓子有些发干,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还要观察。”
张艺兴默然,抬起病床桌,把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白粥的热气扑面,我却没有心思,“张艺兴,我想出院。”
他闻言看向我,说出来的话却极淡。
“可以。”
“但传到我这里的录音备份我不会给你。”
我怔愣,“你——”
“用你自己换来的真相——”
“你问问你旁边这个接不接受。”
“我支持你自己上那趟飞机,让你自己来这里——”
张艺兴:“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送进急救室的。”
他跟边伯贤不一样。
一番话说得直白,让我不禁有些愣神,也察觉到了他突如其来的情绪。
我哽了哽,“对不起。”
张艺兴不再说话。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不会让她上那辆飞机。
张艺兴从来不多管闲事,但这次他上了堤坝,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浪潮,也看到了堤坝旁的鸢尾。
不护着的话,鸢尾就要被浪潮尽数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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