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三）

王一博姥姥，你醒了？

姥姥：怎么哭了？

王一博没有，打了个哈欠。你觉得怎么样，有哪不舒服么？

姥姥：没有。都挺好的，不用担心。

王一博那就好，不难受就好了。

姥姥：一博，告诉姥姥今天几号了。

王一博我看一下。

王一博找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王一博9.15号了。

姥姥：你应该开学了吧。

王一博嗯，已经开了半个月了。

姥姥：时间真快啊，姥姥在医院待了好久了吧。

王一博嗯，而且我已经好久没来了，每次想来您都不让。

姥姥：甭惦记着姥姥，开学要抓紧学习。大学了，不要总顾着玩了。

王一博没玩，您自己在这我不放心。

姥姥：姥姥没事。人老了身体不行了，这是很正常的。

王一博您才多大，不老。

姥姥：扛不住老天爷要你走啊。

王一博姥姥！

姥姥：好好好。姥姥知道一博不爱听，不说了，不说了。

王一博您在休息会儿吧。

王一博发现姥姥正支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赶紧倾身过去阻拦。

但姥姥却摇了摇头，似乎已经睡了很久不想再睡了。

姥姥：我有话想跟你说。

王一博那我把床摇起来，等一下。

姥姥：好。

王一博走到床尾，摇着手柄。随着他的摇动，床头慢慢直立起来。

姥姥：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姥姥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整个人靠在上面，舒服的吐了口气。

王一博姥姥，你要说什么。

姥姥：来，坐姥姥旁边来。

王一博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手握着姥姥的双手。

姥姥：一博，别恨你妈妈。

王一博她不…

姥姥：一博…听姥姥说完。

王一博好，您说我听着。

姥姥：你妈妈啊，从小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她是喜欢自由的孩子，总是特别勇敢的去争取她想要的东西。

姥姥拍了拍王一博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姥姥：你这点特别像你妈妈，只要是想要的就一定会努力得到。从不惧怕什么。

王一博姥姥，我给我妈打电话了。她在国外，回不来。

姥姥：我知道，没事。你妈妈有她要拼搏的生活，你要理解她。

王一博我做不到。

姥姥：你还不懂。

王一博我就是不懂，你都这样了，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姥姥：姥姥这不没事么，你妈妈总会要做选择的。

王一博撇头看向床下，眼底忍着许多悲痛。

姥姥：而且姥姥这不还有你陪着呢，你妈妈是相信你可以照顾好我。明白吗？

王一博从小到大，我身边只有姥姥，我肯定要来。

姥姥：一博乖，姥姥这些年看着你慢慢长到这么大，知足了。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足够了。

意识到什么，王一博瞪大眼看着姥姥。双手紧紧的攥着姥姥的手。

王一博不够，这些怎么够！我还没毕业呢，我还没结婚呢，我还没真正孝敬您呢！

姥姥：一博，记住姥姥的话，不要去恨你妈妈。她小时候太苦了，是姥姥的错。

王一博不行，不行！你不看着我，我做不到。我肯定会很恨我妈妈，不愿意见到她！

姥姥：傻孩子，别骗姥姥了。姥姥还不知道你么。

姥姥像是用尽力气，抬起手撇去王一博眼角的眼泪。苍老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姥姥：别哭，姥姥累了，想睡一会儿。一博乖，自己出去玩吧，要听话，照顾好自己，知道了么。

王一博姥姥！

姥姥：一博乖，等你回来，姥姥给你做好吃的。做你就爱吃的菜，好不好…

王一博姥姥，不行！姥姥！姥姥！

王一博听着姥姥的话，这句小时候他跑出去玩之前，姥姥总会叮嘱他的话，眼泪两行止不住的留下来。

陆程安：一博，怎么了？

陆程安听到屋内的声音，赶紧推门进来。

王一博叫医生，去叫医生！

病床上，姥姥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那熟悉的笑容。

但以往慈祥安心的笑容，此时在王一博眼里却那么刺眼，他不想看，他不想接受这个结束的笑容。

陆程安：医生来了！

陆程安带着一群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几个人围在病床旁做着一系列的检查和抢救工作。

人墙外，王一博脱力的坐在地上，眼球充血变得通红，但却再也没有泪水流下。他垂着头，脑海里被姥姥最后的话填满。

姥姥：照顾好自己，一博。不要恨你妈妈。

王一博好，我答应您。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妈妈。

病房内的吵闹突然安静了下来，耳边再没有了医生和护士的忙乱，所有人都垂眸站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王一博站起身，抬头看着病房内的人，那些都一脸痛苦和心疼，看着他的人。

王一博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

深鞠一躬，王一博没再说别的话。穿过人群走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的姥姥。喉咙干涩，像是被什么堵住。

王一博姥姥，你腿脚没那么好了，路上走慢点。别太着急去追姥爷，你知道的，姥爷肯定等着你呢。所以…别太急了。

医生：王一博，有些手续你得办一下。

王一博好，张医生，我自己跟姥姥待一会，再去找你，行么。

张医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离开病房，原本拥挤的空间再次恢复了宽敞，但却不再明亮。

陆程安担心的站在门口，看着床边一言不发的王一博，狠狠心离开了。守在门口，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王一博姥姥…你现在是不是就不痛了。

姥姥：傻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啊。

病床上，老人还硬朗着，手里拿着一把家里常用的大蒲扇，一下一下的给王一博扇着风。

姥姥：你看你吃的这一脸西瓜，慢点吃，姥姥又不跟你抢。

王一博以后…是不是没人再叮嘱我少吃凉的了。

姥姥：王一博！你看你滚的这一身泥巴，你都变成小泥猴了！

王一博是不是…再也没人会拎着我的耳朵，把我带回家了。

姥姥：臭小子！你是不是偷吃我做的甜糕了！

王一博再也没人…让我注意身体，少吃甜食了。

时间推进，王一博站在病房，看着床上安详闭着眼的姥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王一博以后…就是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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