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仙界崩塌

四人边走边聊，泛舟游湖，气氛融洽。

澜瑶看似无意提及，实际上，顾为枝已经摸清这个神官的来历。

他知晓，眼前这位轩墨是从太初仙界而来，身份肯定非比寻常。

澜瑶也不隐瞒，将她与轩墨相识相知相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告诉了两人。

当她听完事情经过，苏藤萝眼眸里掠过一丝惊讶。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想不到，这世上竟有这般痴情之人？！

她心里暗暗惊叹。

澜瑶看出了她的震惊，忍不住轻笑："能与轩墨相爱相许，是我一生之幸。哪怕地老天荒，我们也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她的语气里满含憧憬。

苏藤萝听得一阵羡慕。

她也很想找个真命天子，共度一生。然而这世间之事，又岂是人力能够左右？

“丫头，你以后也会有的。”

顾为枝心里对轩墨更多几分敬佩。能遇见这么痴情之人，实属难得。

苏藤萝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却落在了远处湖光山色，神色变幻不停。

"丫头，你在看什么？"

顾为枝问道。

苏藤萝收回视线，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她不愿多说，顾为枝便不再追问，转移了话题。

“丫头，你还记得你曾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会在百年之后，离开我跟闭月。那么现在呢，你还是执意要走？"

顾为枝一脸担忧。

"我..."

苏藤萝不想说出口，因为她怕自己一旦说出来，就再也不舍得离开了。

这么多年，苏藤萝从未离开过他。

可真正到了那一天，他又怎么舍得她离去？

丫头，你不要骗我。你是在敷衍我。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不管是谈吐，行为举止还是其他修炼方面都跟我们迥异。

上天入地，你是个奇女子。能自由出入赤渊的归魆塔，有如此能力，连天道都为之侧目为你放行。又如何会在这世间选择一味沉浮而安稳地活着？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还有其他的什么…

顾为枝直勾勾地盯着苏藤萝，等待着答案。

"没有。"

苏藤萝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黯淡。

顾为枝见她不肯说，便也没有勉强，只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繁花似锦世界褪去。等到时空破碎，山川成灰，绵长岁月在他们中间拉长了无数条沟壑，却依旧没办法愈合。

他们只能继续向前走，永远也不能回头。

……

天元三千五百年 日全食

弑君姬川率赤渊族人与魔界至尊焱重楼达成协议联手进攻三十三重天，一举吞并天界。

翌日，太初仙界攻陷

昔日琼楼玉宇，一坡黄土彻底沦为满是伤痕，战火连天的魔域战场，残肢断臂遍布在满目疮痍的嶙峋大地各个角落，血流成河。

“轩墨，轩墨你在哪里，回来…你回来呀！”

这一刻，澜瑶眼里泪花翻滚，仿佛又看到了昔日战争中那一幕幕画面，血腥，惨烈，令人作呕。

战场上，他一人独立于千军万马，孤注一掷，拼尽全力，却依旧陷入重围。

收到消息的她千里迢迢从空桑山赶到三十三重天，整整七天七夜，日夜兼程，彻夜不息。

那一战，弑君与帝星争天，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望着九重天云端之上下坠的诸天仙神，澜瑶心里不免涌起一股酸楚感，心疼不已。

天桥崩裂，银河倒悬。寰宇内外，妖魔横行，殿庙俱毁，山川成灰。

三十三重天崩塌，忘川河枯。

生死场，夜忘川。百鬼夜行，怨念祟生。

生死离别，阴阳永隔，不思量自难忘。

那一幕，澜瑶永远都忘不掉。

淌过赤水幽冥的鬼哭河，就是忘川。忘川连接着九重天的天河，这是最快的通天捷径。

她知道，必须尽快赶往太初。她爱上的男人，一向骄傲坚韧，怎会轻易认输？

太初仙宫，青石阶上血泊中错棕纷乱奄奄一息的残肢断臂。

那一具尸体，像他，却又不是他。

一路上，澜瑶紧抿着唇，眼眶里泪珠滚动，却眼睁睁看着他在诛邪台上被魔族万箭穿透，鲜血飞溅，身体轰然倒塌...

那一瞬间，澜瑶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住，痛不欲生。

待魔族如潮水般退去，她十指相扣交叉刺入掌心，渗出鲜血。

"阿轩...阿轩..."

澜瑶喃喃低声唤他，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哀恸和绝望。

"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双手失控地着颤抖，双腿发软的跪坐下来，轻轻抚摸着，生怕一碰就碎了："阿轩，我要带你走。我们回家…"

“澜瑶…不行了。

这一辈子，我们终究还是缘浅…."

他的声音，带着虚弱，却仍旧不容置疑地传进了澜瑶耳朵里。

"不，阿轩。你说过要你陪我一起地老天荒，终究还是失信了。"

看着轩墨浑身浴血，脸颊青紫，身上伤痕累累，破碎的胸膛里血流成河。澜瑶哽咽着，眼里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好了别哭，要笑。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时真的很好看…"

轩墨眼角无力淌下眼泪，嘴角缓缓溢出一抹笑容。

“澜瑶…”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渐渐消散。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睛缓慢的闭上，最后化为黑白。

"啊...不...不！！"

澜瑶悲痛交加，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她猛地站起来，朝着天际扑去。

"阿轩！"

"澜瑶，下辈子。我等你…"

......

诛邪台上，澜瑶无力跌坐着，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轩墨倒下时最后的笑容。

“啊哈哈…”

缓缓睁眼，她心痛的窒息自嘲笑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她的心，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寸寸割裂。

她紧紧捂住心口，泪如雨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看到这一切？

为什么？

她恨啊...

明明她哭喊着冲上前去，想要抓住他的手。

然而，她却扑了个空。

明明千山万水，一腔真情，却止步于此。

她跌坐在地上，仰望着苍穹，心里像是有刀子割裂，痛得撕心裂肺。

他离开她了...

他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他终究还是离她而去…

澜瑶双膝跪在地上，一阵疾风吹来，将她凌乱的发丝吹乱。

眼神茫然空洞的望着前方，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影子，正缓缓朝她走来。

那人穿着雪白的衣裳，眉眼清冷，眸光深邃，持天问玉简。

司命殿由九歌和天问，男女二神执掌。

"阿瑶，你哭了？"

司命温柔地笑了笑，俯身蹲下身子，抬手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那样的动作，如同小心翼翼呵护着珍贵的宝物。

"司命..."

澜瑶看着他，眼里的泪水更凶。

"别哭，有我呢...我会守护你一世平安的。"

司命温柔的说道，语调里却隐含了某种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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