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的爆炸数次从高塔附近传来,这让神荼断定,至少有人已经突入核心,武辛的帅旗依然屹立在那道黄金之墙内吸引着众多的魔兽,想必那只能是那几个小家伙们了。
至于爆炸......呵呵,萧问影似乎触碰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看来神家的立场,有必要重新更改一下了。
不过神荼并不担心这些小家伙们究竟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倒不如说圣城这边能闹出的事情越大,他们所有人就越安全。嗯,至少眼前还是得紧张一二的,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俩兄弟也不敢保证,身旁众多的魔兽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突破防线。
更何况他们两个孤家寡人又没有长辈搁家里撑场子,难道还指望神乐?
神荼的脸上露出不太轻松的微笑,高声呼唤道:"神雒!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听到仲兄的话语轻飘飘地飞入耳畔,神荼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他们的处境肯定不妙,否则仲兄也不会问自己的情况,而不是去关注那几个家伙们。
"仲兄!你那边情况如何,你现在还好吗?"
神雒竭力挥动濯虹横扫而过撕开眼前一处空地,扶起身旁几位尚且幸存的禁军,背靠背严阵以待,他尽量控制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让从嘴唇里吐出的话语显得不那么无力。
这小子,还学会撒谎了。
几乎被厮杀咆哮掩盖地无影无踪的话语传入耳朵里,神荼能够细细品出神雒的焦急乏力,还有那故作镇定的宁静,现在他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能不能扛过下一次冲击还是个未知数。扭头看向四方,明显已经失去指挥的魔兽开始了最后的躁动,它们再也没有之前那般进退有序,而是单纯如同野兽般横冲直撞。这对神荼来说是好事,但对于神雒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没有指挥没有理智,就意味着神雒无论从哪面突围,面对的都是一样的未知和不确定,失去理智的魔兽是最危险的。禁军?若禁军真的有用,那他们就不会只在天启城中耀武扬威了。
“啊,我还好,你需要帮忙吗?”
神荼只是惧怕罢了——神雒在厮杀中丧失了理智,如同当初的神哲在自己的眼前燃尽生命余辉,随在尸骸中化为沉寂死炭。
顿了顿,神荼似不放心地继续高呼道:"我这里已经稳住了局势。你那边如果撑不下去了,就赶紧撤离,你朝我靠拢或者我朝你靠拢都可以,它们已经失去统领成为真正的野兽了。"
话刚说完,体型硕大的赤色巨虎撞开不敢近前的小型地精,从正面高举双臂猛扑过来,神荼冷目凝神,手提落霞轻翻直刺而出贯穿头颅,拔剑的同时右脚迅速抬起,朝虎头狠狠踩下,血色混杂碎骨四处飘散,却无法近他衣摆半分。
巨剑旋转剑柄入怀出锋,神雒紧咬牙关不加赘述径直横扫而过,击飞一众呆愣的地精妖怪,旋身一挑双手挥剑纵劈直入似天龙裂地血溅八方,顺势接上撩逆袈裟,濯虹所过之处血肉横飞莫敢有近。
重剑势沉可开山,神雒肌肉紧压绷起,双手持握濯虹一招一式是大开大合,毫无拖泥带水。
数次撩斩而过,神雒尽显疲态,只对神荼露出微微轻笑,又闻耳畔破风阵阵,持剑那左手已然来不及回防,情急唯使右手臂甲横过头顶挡下扑面一剑,再拨开兵锋推拳而出击倒魔兽,随后快步走到神荼背后站定,方才显得几丝平静。
他既孤身负伤厮杀而出,那其所率禁军结果为何,已经无需多言。
“那南宫问天他们呢?/虽然有些吃力,但也还算精通了啊。”
显然,神荼还在惊叹自家小弟的成长速度,听闻神雒的话,才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啧啧道:“你啊,这权谋之术多多少少也得去学点儿,总不可能破罐子破摔吧。你觉得萧问影还能让他们哪一个死在那儿不成?”
"兄长,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是那样不是更糟糕吗?"神雒有一瞬间的迷茫,“倘若他们都死了呢?萧问影干得出来这种事。只要他们都死了,这四家的气撒到谁的身上无所谓,但他们一定不会有精力再介入政变的事情了。相对于逐步低迷的武家来说,这其实很致命。毕竟萧问影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怪物。”
“但那样你我二人不也成了谋害他们的凶手?毕竟我们也算是有力不出硬划水的了。武家可能遭受重创,神家也一定不例外,但胆敢把神家拖下水,萧问影就得考虑一下他能不能承担得起我的报复。”神荼说着手中落霞轻转,又是几道血色飞射而去,瞬间击破地精的身躯,神雒的身上也被划伤几道血痕,“你我兄弟俩现在处于阵中位置,往前是逾越,往后是失职。在这次的兽潮完全退却之前,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守住此地,活下去。当然,这会很艰难。”
“如果小心一点儿呢。”已经力竭的身躯在此时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神雒轻轻挥动左手,便能举起濯虹立在身侧,眼神凛冽蓄势待发。
连神雒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不是他再次拥有了力量,而是濯虹在此时已经开始回应起这个新的主人,淡蓝幽光渐渐从剑身奔涌而出,环绕他的周围,甚至与那早已熄灭的不死鸟的赤焰相互呼应,好生璀璨。
神荼惊奇地回过头,转而,生出了骄傲的笑容,朝矮了自己一个脑袋的神雒,露出了两人都看不到的、何其温柔怜惜的、名为牵挂的神情:“那就小心一点儿。可别让我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哦。”
“你还好么?”东方铁心最后看了一眼南宫问天,“我们马上就要到达高塔之下了。”"我......没事的。"南宫问天咬紧牙关,脸色有些发白,他不想在她的面前露出痛苦和难处,至少不应该在在此时露出。
"嗯,那就行。"东方铁心微微一笑,"我知道。其实......你不用勉强,毕竟还有我。”
抬起头,东方铁心向几人都露出了足以安心的笑容,随后用最后一丝神力凝聚成凤皇,随后双手紧握斧柄,站在了最前方。
"你们先走吧,我随后就来。"南宫问天从东方铁心的背后绕到西门孝的身前,拍了拍他那壮硕的身躯,递过自己还剩半袋的牛皮水壶,随后附耳低声道,“阿孝,你和心儿是我们中少有的还有战斗力的。进去后心儿打头阵,你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争取尽快结束战斗。还有,你走最后压阵,一定要看好他们。”
"那好,你自己也多加小心。"西门孝顿时反应过来。几人纷纷向南宫问天点了点头,随后便缓步迈入硝烟弥漫的高塔内。
待到他们完全走入高塔,南宫问天的神情总算放松了几分。
“我就说呢,为什么指挥高塔这么重要的地方会没有重兵把守。原来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来打过虚实了啊。话说回来,现在我应该叫你族兄萧问影,还是胞兄南宫问影?亦或是——叛逆之人?”
南宫问天也将视线转移到了身后,对于眼前这个与自己近乎完全相同却更添几分邪祟桀骜的男人,他倒并没有多少的惊讶,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北冥雪,让南宫问天微微皱起了眉,“北冥雪,你此时此刻站在他的身旁,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放弃了我们的约定,选择站在他的那一边,与我们为敌?或者说,与我们的立场为敌?”
南宫问天的声音从最开始的诙谐,到最后质问时的冰冷异常,听在北冥雪的耳朵里,只觉得浑身发毛,但还算能接受。微微翘起嘴角,北冥雪歪头露出皎洁的笑意:"喂喂喂,怎么说话的呢。明明是你们把我丢下的,一个二个只顾厮杀全然不管我这个不善杀伐的姑娘家家,你们跑没影了我总得找一个大腿抱住保命吧。"
"是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吧。否则......"南宫问天的嘴角随天晶的剑锋同时在阳光下扬起一抹诡异的光泽。
"等等,问天。"一直未曾说话的萧问影突然开口阻止南宫问天的下文,随后他看着北冥雪,石青眼眸底尽是玩味和戏谑,“你说的没有重兵把守——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们的没有重兵把守,指的是我已经杀出过一次的遗迹?”
"世子,你说呢。难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还会不清楚吗。可别说才这一会儿您就忘了。"北冥雪微眯着一对极好看的瞳眸盯着萧问影,两只狐狸相视一笑,她才继续悠悠开口,"我可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只知道你突然就落在我的身边,天知道有没有什么把戏还没使出来。"
"哈哈,倒希望我已经忘了吧。"萧问影哈哈大笑着,"毕竟你看看,这被一堆子魔兽龇牙咧嘴地看着又不敢动手的感觉,可格外别扭呢。"
他张开双手,似拥抱自己的王国,朝被鲜血染红的天空孑然长笑,万众俯首百兽皆避。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那我也就当不知道吧。"南宫问天看向萧问影,"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和我对话。......我从小到大最为憧憬的兄长大人。"
“萧问影和南宫问影的区别,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无非是一个名字而已。对你也是如此,南宫问天,无论我归属萧家还是归属南宫家,我依然是你唯一的兄长,依然是你唯一的竞争者,依然是你唯一可以完全相信的同盟。”
何曾相似的一幕,然而此刻南宫问天已从贴人耳畔的诉说者变成闭口不言的聆听者,萧问影的眼眸总是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即使面对如此严肃的问题,他依然带着深埋在骨血里的自信与桀骜:“你觉得就凭南宫家和萧家血脉相连的羁绊,即使我竭力撇开我们二者的关系,武家、神家、亦或是天下所有会经历过未来跌宕起伏的人,真的会将我们是为二者吗?我最为骄傲的弟弟啊,你总是这样,将万事万物都想得理所当然,与我们的父亲如出一辙。”
“此时,意见不合的你我因为强权不得不站在一条战线上,而这种情况,一定也必然会再次上演,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使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强权会由魔兽转变为皇权和大势,除此之外别无二致。”
含眸微敛气息,南宫问天分不清此时此刻他究竟应该慌乱还是继续假装镇定,喧嚣的战场的中央竟会有完全安静到诡异的真空地带,毫无疑问这是萧问影的杰作,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重新睁开的双眸总算带上了几分神色,南宫问天扭过身直视着萧问影,一字一句地开口:"所以,你觉得我们之间会有和睦的一天?"
"不知道。"萧问影挑起一分眉眼,"或许吧。不过,至少我们不会发生任何冲突。"
“武辛是你效忠的君王,他也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怀有猜忌;神雒是你的友人,呵,算是吧,可他终究会因为立场的差别与你疏远;即使是东方铁心,如果某一天你们之间的躁动归于平寂,那么你们两人是否还会保有当初的激情澎湃?————而我们不同,我们即使真的相会于死地,血脉的相连依然是我们不可切断的桥梁。”
南宫问天点头,并不反驳萧问影,而是继续看向了他身后的那些魔兽。
"这就是你们在这里安插的势力吗,真是令人叹服。"
"你说错了哦,我可没有派出一丝的势力在这附近,穷山恶水远乡僻壤的,经营这里对我没有好处。"萧问影摆手摇头,脸上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神情,"只是恰巧来到了这里而已,而且我也不是在这里建造势力,而是在这里寻求生存。和你一样。"
"既然如此,那至少现在还是相信你吧。”
甲胄外露出的南疆金绸早已被撕扯得破败不堪,此时的敛衣转身已没了南宫城中那个一笑生花的风流少城主的模样,现在的他的背影,除了印在大地上的沉重,估计这只剩下无措和彷徨。
“你还是找个东西遮一遮你那张脸吧,看着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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