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白天的时光在倾奇者和斯卡拉姆齐的各种闲话中度过。尽管斯卡拉姆齐嫌弃地表示，和倾奇者说话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自己没有那么喜欢他。但当倾奇者展露出失落的情绪时，斯卡拉姆齐只得否定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你别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不说了。我去做饭。”

  斯卡拉姆齐也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的狂妄傲慢，有的阴诡狡诈，也有的疯狂至极，不可理喻……哪怕是对待和自己极为相像的流浪者，斯卡拉姆齐也自有手段。唯独倾奇者总让他感到难办。

  到了傍晚，倾奇者等到了流浪者回家。流浪者并不像斯卡拉姆齐那样无所事事。他拿出从智慧宫借阅的语言学课本，打算教他提瓦特通用文。

  “你应当只认识稻妻的文字。我会抽点时间教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也可以让他来。”

  流浪者指了指厨房。

  “这样有意义么？”斯卡拉姆齐从厨房探出头来，冷不丁地一问，流浪者竟晃了会神儿。倾奇者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盯着两人。他知道，现在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你打算怎么培养他？让他学习，和你一样进教令院给那群学者打工？你应当知道，这不可能实现。”

  斯卡拉姆齐将端着晚饭走出了厨房，惯例地和流浪者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我可没你那样长远的眼光。只是要他稍微认些字，能够读书看报罢了。总不至于和你一样，在家里无所事事。”

  斯卡拉姆齐闻言一阵冷笑，“我无所事事？那你别吃我做的饭——无所事事之徒做的饭菜又怎么合你的胃口。”

  茶泡饭的碗底与餐桌迅速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倾奇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响惊到。就像是回想起不好的回忆一般，担忧的神色又浮现在倾奇者的面庞上。

  “……你吓到他了。”

  “…………”

  “过来吃饭吧。”

  同居之后，斯卡拉姆齐和流浪者的确没再打架，但争吵却不曾少过——倾奇者是这样猜测的。也许是因为倾奇者曾经争吵而离家出走导致失忆，两人便收敛了许多，平时说话都分外注意用词。

  晚饭时间结束后，流浪者来到倾奇者的房间，对着那本教材试着教他文字。

  提瓦特通用文的下方标注了稻妻文字，有一部分是流浪者亲手写上去的。他的字迹很工整，和死板的印刷体有很大区分。流浪者教倾奇者文字的含义和拼写，教完后就让他自己练习。而流浪者就托着腮，静静地盯着他，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闲时光。

  然而专注于学习的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又到了规定的熄灯时间。

  “今天辛苦了，流浪者哥哥。”

  洗漱后的倾奇者坐在床上，像个乖巧的孩子一般，可爱地笑着，向流浪者道谢。

  “晚安。”

  流浪者拉下灯绳，轻轻将门带上。隔着墙壁，倾奇者似乎听到了斯卡拉姆齐的声音，但听不清内容。

  “动作真轻呢。我还记得我们刚见面时打架，你可一点都不留情。”

  斯卡拉姆齐的话酸酸的。流浪者只当没嗅到他的言外之意，笑着反驳，“也不知道是谁先看不惯我，说自己好久没打架，想发泄一下。执行官大人的话我怎敢不从，只好奉陪到底。”

  洗漱后，两人回到了房间。和平时一样，即使到了熄灯的时间，两人却毫无睡意。斯卡拉姆齐想起白天的种种，心中总有些怨怼流浪者的偏心，情绪复杂地盯着流浪者。

  “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你还真是热衷于过家家的游戏。你应该很清楚世界的规则——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迟早会离开的。”

  “所以呢？那是之后我要面对的事情，而不是现在就考虑起虚无缥缈的未来。庸人自扰，只是徒劳。”

  流浪者撇过头去。他想起这段时间他在教令院里所做的那些研究，种种迹象都表明，规则不可更改。即使只是保持现状，也要付出整个自我的代价。

  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的消息。

  “对了，你最近出过雨林么？”

  “这段时间要看着他，没时间出去。”

  “之前呢？”

  斯卡拉姆齐顿了顿，“我对沙漠那种干燥的地方没兴趣。”

  他闲来无事的时候，的确会去须弥城周围逛逛，但总去不了太远。景色固然好，但城中还有他更为在意的家伙。

  真是……有了牵挂，就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呢。

  流浪者也不再说什么，表示自己先睡了，便躺下缩进被窝中。

  他思绪万千。上一次有这么多的杂念，还是在世界树中，选择抹除自己的时候呢……

  他想起最初相遇的时候。

  得知了前因后果的斯卡拉姆齐即便能理解他，也不会放过他。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前前后后打了好多次，因为语言交流无效。至于是势均力敌也好，故意放水也好，每一次的打架，都给了对方休养生息，再约一场的机会。

  然而，斯卡拉姆齐从流浪者那里得知的一切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而对于真相的另一部分，出于私心，流浪者选择了隐瞒。他所做的事，只不过在本就难以洗刷的罪业中，再添一笔罢了。

  只是这次，他会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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