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四幕01

第二天一大早商人便动身前往塔卡茨商行了，法尔卡斯的老师卡南提出想和商人一同前去，被商人婉拒了。

“我的身手还算好，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了我也能全身而退，你如果要跟着来的话我不一定能再保护你的安全。”

商人明白，卡南不想把风险全部压在他的身上，并且她应该也是想亲自看一看那个调香师吧......

很快，商人就抵达了塔卡茨商行。他并没有先着急着去地牢，而是先确认了一下雷茨此刻是否在商行，当他从一个人口中得知“雷茨一大早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商行，可能是去采购东西了。”的回答，商人心上的重担就轻了几分。

商人偷偷摸摸地找到了藏在商行后方马厩旁的地牢入口，上面放着一大堆干草掩盖着。商人并没有直接扫开干草开门下去，而是小心翼翼地一同挪开了地牢的门和上面的干草堆，随后才轻手轻脚地下去，再把地牢门缓缓关上，这样即便商行的人路过这里，也不太容易看出地牢门口的异常。

地牢里没有任何光亮，商人一手摸索着一边的墙壁，一边蹑手蹑脚地前进着。当他触摸到牢房的栏杆时，他便开始试着轻声呼唤着法尔卡斯的名字。

此时，牢房内的法尔卡斯听到黑漆漆的地牢过道里有人轻声呼着他的名字感到异常的震惊，虽然他不清楚来者是谁，但一定不会是塔卡茨商行的人。

于是法尔卡斯起身贴着栏杆，也轻声地回应着外面的呼喊，而商人听到了黑暗中法尔卡斯的回应后心中大喜：那调香师还活着。商人一点一点地朝着法尔卡斯回应的方向摸索，终于，来到了法尔卡斯的牢房前。

而率先开口的是法尔卡斯。

“你是谁？”

“我是你的老师雇佣来寻找你的。”

“我的老师？你说的是卡南女士吗？”

“正是。”

法尔卡斯听到对方的来历后倍感震惊，老师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

不过商人并没有太多给法尔卡斯问问题的时间。商人告诉法尔卡斯，要他简明扼要地讲述一下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法尔卡斯也是心领神会，听商人的话把自己之前的经历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

而当商人听到雷茨要将法尔卡斯检举为异端教徒，并有可能栽赃诬告他时，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法尔卡斯店里发生的事情；那时雷茨大概就是在法尔卡斯家里搜查无果后，将一本异端教派的书放到了法尔卡斯的家里用来诬告他。

“你想的没错法尔卡斯先生，雷茨确实打算直接诬陷你。昨晚我去你的店寻找你的时候，恰巧目睹了雷茨在你店里的一些动作；他带的两个人进了你的店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大概就是在搜查你异端的证据。不过他们大概并没有找到什么，出来后雷茨就交给了他们一本书放进了你的店里。”

“那个阴险的畜生！”法尔卡斯听后忍不住咒骂起来。

“而且我刚刚问了商行里的人，雷茨今天一大早就离开商行了，我想大概不是去采购商品，很可能是去教会检举你了，估计现在正带着教会的人去往你家......”

寂静，商人说完这话后黑暗中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法尔卡斯什么话都没有回应。

“法尔卡斯先生，我不能呆在这里太久。总之请你放心，我和你的老师卡南女士会想办法救你的，请你再多忍耐几天，等几天后在宗教法庭上，我和卡南女士会想办法为你辩护的。”

“嗯...我明白了...”黑暗中，商人看不到法尔卡斯的神情，但通过法尔卡斯回应时颤抖的语气，他能感受到法尔卡斯此时心中的不安。

“那我就告辞了。愿神明保佑我们。”

说完，商人便离开了。

牢房里的法尔卡斯听着外面商人渐行渐远的脚步，缓缓地坐回地上。此刻法尔卡斯的情绪很复杂，思绪也十分混乱。

原本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老师却意想不到的找到了自己，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关在这儿的？虽然那个老师雇来的神秘人给法尔卡斯带来了些许安心，如果是老师在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帮自己，但这也依然难以完全平复他心中的恐慌。

“挺好的嘛，说不定你马上就能恢复自由了。”

法尔卡斯身旁的人对他说道。

“希望如此吧，也许几天后我真的有机会。那你呢，伯爵夫人不会来救你吗？”

“哎......”黑暗中传出微弱的叹息声。“大概不会吧，本身我们做的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算伯爵夫人想救我出去，恐怕也难在台面上直接出手吧。况且，我能不能活到伯爵夫人来救我都说不准呢......”

......

“法尔卡斯先生，法尔卡斯先生？”虚弱的声音在黑暗的角落里呼唤着法尔卡斯。而哭泣中的法尔卡斯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原本藏身于黑暗的人拖动着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向法尔卡斯爬去，直到他爬到法尔卡斯的身边拍了拍他，法尔卡斯才注意到他。

法尔卡斯被他突然的轻拍吓得一抖，连忙惊恐地朝后面看去，看到那个雷茨口中被打断腿的学者正趴在他身后，正轻轻地拍着他。

“法尔卡斯先生？”

“嗯啊？是，是我。”法尔卡斯连忙擦去眼泪回答他。

“您就是伯爵夫人指定的调香师啊，幸会幸会。”

“嗯，幸会。”

“哈哈，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认识您。”学者苦笑着说。

“哎。”法尔卡斯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叹气。

“别叹气啦，咱们随便聊聊吧。你应该也对那个神秘的伯爵夫人感兴趣的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关于伯爵夫人的事情哦。了解那个大部分人都好奇的大人物，这种机会可不多，等我被雷茨那混蛋打断气之后估计就彻底没机会咯。”

“知道了又如何...几天后我就会被送到宗教法庭接受异端审判，不出意外的话就会被宣判为异端吧。一个即将被送上火刑架的人哪里还有心情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呢。”

“你现在还有心情和我多说两句就挺好的，再说了何必那么悲观，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跟法官们辩驳一下争取生机呢？”

法尔卡斯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怪人；自己都知道自己早晚要被雷茨打死，反倒还有心情和他闲聊。

“怎么可能......这里本来就是教会严格管控的城市，而且你也知道的吧，时局动荡的时候，教会是对异端言论和行为十分敏感的。现在战争的实际局势很不利，即使现在大多民众都还蒙在鼓里，但谁又能保证教会那些人现在不会对异端防患于未然呢。”

“放心好啦，尽管他们确实对教义的要求极为严苛对异端敏感，可他们在庭上审理主要也还是要看证据是否充分的。如果证据不够充分，法官们也不会贸然宣判罪行，毕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不必要的争端。所以到时候你只要对那些雷茨诬告你的指控坚决否认就可以啦。”

那学者虽然自己遭受了雷茨的残忍对待，但似乎还很有精力去安慰法尔卡斯。

“...可是...我家里确实有记录异端神明的书籍，就算可以按照你所说的那样，那前提也是他们真的没有搜查到我藏的那些......”

“啊...那这确实就比较麻烦了...”

“不过，谢谢你，我现在确实安心了一些。现在只能祈祷神明能够眷顾我一次吧。”

牢房外燃烧着的火把时而发出的噼啪声响在寂静的地牢里格外清晰。

“你说你知道一些关于伯爵夫人的事情，可以给我讲讲吗？”

“噢，当然，当然可以了。”学者艰难地坐起身，与法尔卡斯面对面交谈着。

“不过其实我了解的也不算多，只是大概比大部分人知道的多那么一点。就说一点，刚刚雷茨对你说的有关我们这些学者的一些话，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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