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揉着突突突的太阳穴,恨恨的盯着皇后,只得穿了衣衫,让奴才们抬着轿子,略显慌乱的去了大雄宝殿。
这会儿,芮大人已经从竹躺椅上醒了过来,不同于圣上和太子的乌眼青,休息的甚好,竟是精神的看不出任何疲惫之态。
大殿上的宫灯亮的厉害,芮大人皱着眉头,太子瞬间就懂了。
“怎么就没让这位芮大人死在外面呢?实在是太可恨了!”
众人的心声没有传到圣上的心里,因为圣上觉得,诸位领着朝廷俸禄的百官,家底应该都很是殷实,大臣们多出银子,他的私库就能保住的更多。
芮大人扛着大殿上每一个人的诅咒,硬是让圣上下了一道募捐的旨意,银子更是规定了最小数额。
当然,后面还附加了一句,好官且穷困官员,可适当减少募捐的银子。
少倾,下了早朝之后,各家各户就收到了太子殿下亲笔书写的银子总额,无一例外,上面还有芮抠门的签字。
很快,这笔银子就由梁王府的亲兵一路往南阳府押送,务必保证赈灾的银子只多不少!
银子途径江州府的时候,芮若瑶以权谋私,虽然没让辎重车辆在江州府停留,却往辎重的马车上放了不少这阵子收集的吃食,还有冬天的衣衫。
“这位大哥,这些是送给韩景恒的,这些是送给梁王殿下的,这些是送给诸位兄弟路上吃。我就不耽搁诸位的行程了。”
将温热的熟食和热水壶分给了诸位押车的军将,芮若瑶不敢有半分耽搁。
热水壶使用掏空了的竹子节做的,很是轻便,里面装着的是熬煮了一天的大锅鸡汤,料足的很,好歹也能让这些军将暖和暖和。
为首的小将一笑起来,脸颊两边还有两个小酒窝,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鸡汤,并着啃了两口热乎的饼卷肉,只觉得整个人都回来了。
小将也知晓芮若瑶,对着芮若瑶拱了拱手道:“韩夫人,殿下来信说王妃和小郡主也在江州府,不知王妃和小郡主可有为殿下捎东西?”
他看了许久,也没见到梁王府的侍卫,这才有这一问。
芮若瑶忙乎了好几天,哪里会在意梁王妃?况且,她们关系又不是很好,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本夫人不知道梁王府的事情,您若是想细问,估计得麻烦您自己去梁王府别庄去问上两句了。”
这话是真的,别看城郊已经有了不少的灾民,可梁王府的别院都跟铁桶似的,谁敢乱闯?
就是京郊的灾民,也因为知道山脚下的破庙每日施粥,都跑到山脚下的破庙里挤着去了,谁会去抢一看就不好惹的庄子?
小将军被芮若瑶的话给堵住了嘴巴,顿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讪讪的笑了。
“既然如此,我等就不在此耽搁了,韩夫人保重!”
囫囵吃了个热乎饭,辎重的马车缓缓的向着南边的方向继续前行。
韩景恒收到小妻子贴心的大礼包,整个人都暖和的厉害,大冬天脸都被锉掉了两层皮,也不觉得难受了。
南阳府天气冷,但是不怎么干燥,难过就难过在,韩景恒因为整日奔波,浑身上下竟然起了疹子。
当地的老大夫说是湿疹,抓着汤药喝着,脸上的疹子痘痘,竟然开始脱皮,吓人的厉害。
梁王见到韩景恒这般,倒是没再让韩景恒出去监工,盖因为今日是元宵节,吃元宵的日子,让韩景恒休息一天。
芮若瑶挑选东西很是务实,向着南阳府遭了雪灾,该是没有什么荤腥,在江南买了不少的能够久存的肉干,各种各样的肉干,听说还可以放在粥里面一起炖。
南阳府的知府石秋奎石大人看着韩大人拆开了包袱竟然苦笑,不免有些好奇,偷偷的看了两眼韩大人,有些失笑。
“尊夫人惦记韩大人在我们南阳府吃不少,捎带着让人送来这么一大包袱的肉干,瞧着都能增加食欲。”
可惜了,韩夫人大约不知道韩大人这会儿根本就没办法吃荤腥。
“韩大人吃不得这些好东西,不如分给我们。”石大人和韩景恒相处的久了,倒是和韩景恒有种相见恨晚。
石大人伸手刚想拿一块儿裹满了辣椒的肉干尝尝滋味,就被韩景恒给挡了回来。
“石大人,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您觉得我吃不到,您就能吃到?别做梦了!”
韩景恒冷哼着将肉干都收了起来,端起一旁的小米粥喝了起来,没滋没味的,连小咸菜都没有,实在是苦的很。
吃不到肉干,石大人很是愤懑,夹了一大筷子的咸菜,伴着小米粥,故意吧唧嘴吧唧的很大声,像是吃着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一般。
“幼稚!”韩景恒将小米粥一口喝尽,拿起一旁规划的地图。
南阳府受灾最严重的还是山上的人家,因为山上冷,山路又不好走,他们只能先顾着山下的村民安置,清理受灾的房屋。
这一清理,就清理了一个多月。
现在他和石大人一起,统计山上的村子,以及估算山上的路程,选择相对不危险的山脉,开始救援。
都说正月十五雪打灯,八月十五云遮月,今儿天上也是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雪渣,好在雪渣并不大,也没有起风。
梁王忙着将赈济的银子往下一层一层的分发,每一个县城,就配了一名小将,以免下属的官员,会贪墨赈灾的银子。
银子按照每家每户多少人往下发,统计的记录,他们早几天就全部征集完了。
花钱容易赚钱难,这句话,韩景恒在看到慢慢变空的马车,心里很是感慨,也不知道,这些银子,能不能让百姓重回生活。
韩景恒拿着黑色的薄纱遮着脸,每天往返山区,身子骨越发的结实,山坳里往返不便,竟是让他连肉干都贡献了出去。
“还有多少人?”韩景恒拿着重新登记的户籍簿子,闻着身旁跟着对着的石大人。
石大人哈气着冰冷的双手,套在手上的手套几乎没管什么用,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翻着户籍簿子,都哆哆嗦嗦的。
“这座山坳里面,在户籍的人口,该是有两百六十人,算是一个小村子,但是我瞧着,你刚才登记的几个小孩子,都没有在户籍上。”
石大人指着另一个削户籍的簿子,这是在这次雪灾之中,死掉的人的名字。
冰天雪地的,最受苦的就是老人和孩子,能活下来的,都是青壮年,更何况,山里面比外面还要冷上不少,积雪下的更厚。
即便是没有被房梁压死的,也被连绵好几天的大雪给冻死了。
石大人有些心虚,二百六十人的村子,如今竟然连一半的人口都没剩下。
“那些找不到的,先记着吧,至于以后会不会出现,你们再帮着安排,山坳里的村民,等到开春的时候,在外面帮着分配一下好了。”
分配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田地和地契。
“这?能行吗?”石大人虽然是南阳府的知府,但是说起来他有多大的权利,还真不见得。
南阳府山坳比较多,安排了这个,难不成就不管别的山坳里的村子?府城之外的村子,可一下子容不下这么多人。
“该是能行,今年雪灾,山里面的猛兽开春的时候说不准连吃食都不够,若是放着山坳里的村民不管,说不准他们能够躲过了天灾,也躲不过山里的猛兽。”
不是韩景恒夸大其词,实在是他在山坳里面走着,每日都能听到猛兽的叫喊声,着实有些心惊。
这里,似乎要比贵州府的山坳还要危险。
石大人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若是连最后的百来个人都剩不下?但是想想,石大人就值哆嗦。
“韩大人说的对,咱们不能光顾着眼前的利益,还是为百姓的生存之道着想。”
石大人将户籍簿子又添加了一笔,准备对照着新的簿子,看看怎么安排山坳里面的人。
这次的雪灾,对南阳府影响太大,有些穷苦人家,现在已经成了绝户,一家子都没熬过这个冬天。
今年的大年,南阳府过得分外的艰难。
梁王将赈灾银子安置好之后,在正月二十的时候,就踏上了北上的行程,将剩下已经开始错落有序的事情安排给了属官和韩景恒。
韩景恒这般匆匆忙忙的忙过之后,日子已经出了正月,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
好在,万物复苏的时候,南阳府没有发生瘟疫,倒是让身为南阳府知府的石大人打心底里松了一大口气。
“韩老弟,为兄我的这把老骨头,险些都搭进这个雪灾里面。”
石大人摸着鬓角多出来的白头发,苦中做笑,他自然不能像梁王殿下这般,撒手不管,也不能像韩景恒这般,抽身而退。
他是南阳府的父母官。
眼瞧着贵阳府已经温暖了起来,草地里都冒出了一丢丢的绿色,韩景恒背着小小的包袱,和石大人告辞。
“石大人,百废待兴,您可不能先松了后劲,你的百姓们,可还都指望着您吃肉呢!”
难得的说了一个笑话,石大人可是半分都不觉得好笑。
“韩老弟还是赶紧走吧,吃肉为兄是指望不上了,能有口热乎饭,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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