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要活”

秦愫：兄长想让江澄休弃我？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她半低着头，鸦青的发披散着，遮住神情与眸色。

颜昭（字令秋）：药已经得到了，何必花心思应付他？

目光扫过，颜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颜昭（字令秋）：言玉，入夜不归对愫儿的处境可没有什么好处。

侧身遮住颜昭的视线，苏羽右手翻转结印，那把错金嵌蓝宝的匕首硬生生在颜昭的灵力上劈开一道豁口，虽被震离原本的轨迹，但还是错着颜昭的侧脸而过。

这道口子割得很深，也没有立即愈合，血几乎濡红了颜昭的半张脸与下颚。

颜昭（字令秋）：难得见你如此动怒，看来确是在意的。我便放心了

右手食指慢条斯理地拂过手背的伤口，颜昭神色淡然，墨玉的眼睛润泽而华，黛衣坠地，衬得他气韵凛然，带着高不可攀的清华之气。即使满脸血污，亦未曾有半分狼狈。

颜昭（字令秋）：想必，你能妥当处置。

苏羽：我之于她，是我之于她，与尔无关，更与旁人无关。

颜昭（字令秋）：是吗？

颜昭与他四目相对，未有怯退。

颜昭（字令秋）：你难道没有想过今日之后再度不告而别吗？

颜昭（字令秋）：我不留你，你于她便毫无助宜。

颜昭（字令秋）：苏羽，别拿什么人言可畏做懦弱逃避的借口。阿愫怕吗？你我怕吗？

颜昭（字令秋）：是你不敢！

“是你不敢！”

有什么重重落在心上，打破所有的欲言又止和矫饰遮掩，苏羽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秦愫，便见她已然稍稍整理罢一身狼狈，眉目温整地看着他。

既没有请求，也没有怨艾。

秦愫：阿羽哥哥，你走吧。

秦愫：去过自由无束的日子。

秦愫：颜氏而已，这份助力，不要也罢。

颜昭颜旬有些惊怔地抬眸，齐齐攥紧了手。她这样的人，向来对自己更狠，说到做到。

女子的眼睛湿润，没有流一滴泪，柔软而坚定，曾经给了他这个求死之人活下去的意义。

……

“哥哥，你快走！我是天机门的弟子，舅舅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悬崖之上，错金嵌蓝宝的匕首划破脖颈的肌肤，鲜红染透少女赤色的披帛。

“退后！你们若进一步，我就在自己身上割一刀！若伤兄长半存，我就自缢在这里！你们谁若不惧天机一门和姑苏蓝氏的怒火，就上前来！”

“阿愫！”少年被人死死拖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那是阿愫啊，阖族姊妹里最怕疼最娇气的阿愫啊。父亲怎么狠的下心？！

“羽公子！不能让夙夫人白死！你走了秦小姐才会没事！”

“哥哥，活下去！离开乐陵，离开中原！永远不要回来！”

“孽障！还敢逃！”

从被交口称颂的天之骄子到被血亲追杀鄙弃的罪孽耻辱，天堂到地狱，他只用了短短一个生辰。

保护他的人一个个死去，亲生父亲不顾外甥女的性命下令万箭齐发，他只能跳进湍急凶险的珉江搏命。

血快要流尽，身体快要没了温度，他只记得“要活”，要为阿娘和阿愫活下去。

……

秦愫：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她言笑晏晏地安定他内心的颤动与忧思，苏羽的心却突然疼得无以复加。

苏羽：别怕，阿愫。

苏羽：哥哥带你走。

原来，眼泪早已簌簌地落。

而选择，自始至终，惟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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