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挖不到钻石的命运

坠马峡谷正式更名为亡龙峡谷。

虽然哪个听上去都挺不吉利的。

现在那条峡谷底端的黑曜石平台上，窝着一条死龙，但或许是这家伙身上还有没有采集的物品，那庞大的身体还没有消失，就像我很久以前玩过的单机RPG一样，会有一个可以交互的图标在上面漂浮着……

不过我是不打算再去近距离料理那家伙了。

虽然在它身上可能获得一些龙肉啊、龙鳞啊或者龙息之类的稀奇古怪的物品。

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用，这个游戏打的mod太多了，自从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龙这种东西以后……

我打着伞，一边沿着山壁逐渐下行，一边修复着被那龙震碎的天桥。

在距离龙二十格的位置，我看到了那条龙的大致全貌。

它至少有一百格长，臃肿的躯体卡在峡谷岩壁中，口中流出好多深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在了黑曜石平台上。

那个地牢已经空了，只有一把金色大剑插在笼子里，火把插在笼子上。

“妹妹在我不在的时候才能这么能干。”我这样想着，在空中搭了一座桥，走到对面岩壁上的一条漆黑的矿洞。

……

这条矿洞连绵不绝，有好几个岔路口。为了不迷路，我在沿途插了好多火把，在找到死路的时候原路返回，并在上一个岔路口插上“此路不通”的标识。

我还随身携带着地图用纸，不过它上面可不会自己生成地形。

每次勘探一条新的矿道的时候，我就用木棍和煤炭合成的炭笔简单画一下地图。

矿道中不乏有很多蜘蛛小姐姐，她们吃着墙壁上的苔藓，看都不看我一眼。

有个青绿色发卡的小姐姐还为我指了路。果然她们真的是一家子。

更深层的地方还有一片岩浆湖。

……

岩浆，这可怕的东西，同样印证着宝藏的存在。

岩壁上数不尽的红石矿，铁矿和青金石矿看得我眼花缭乱。

可是，没有钻石。

……

我计算着背包剩下的空间，小心翼翼地挖掉一片岩壁上附着的青金石矿。

后面还有铁矿，不过刚一挖下来就被从上面的岩浆烧毁了。

……

这片岩浆湖被我搞成了一片黑曜石田。

到处都是火把，好多路口都插着“此路不通”的木牌。

我一边回收着火把一边往回走，离开了岩浆湖矿洞。

“小心。”背后传来小姐姐的声音。

一只蝙蝠从我身边飞过，飞到里面的岩浆矿洞。

“谢谢。”我说。

黑暗中小姐姐青色的双眸好像会发光。

“您就是拯救了我族的英雄么？”她问。

“那是我妹妹。”

“您身上有首领的赐福。”她对我做出那动作——蜘蛛族的敬意，说道，“您来到这里有什么需要吗？”

“我在找钻石。”我说，“可是这儿一点钻石的影子都没有。”

“您可能来错了地方，这里没有钻石。”小姐姐说道，“这里只有一些浮在表层的青金石矿和红石矿，还有一些绿宝石。”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钻石么？”

“我在这里守候了23年，从来没听说过附近有钻石。”小姐姐说道，“守护者的房间中有一枚，是首领大人嫁到这边来的嫁妆。”

“这附近……没有钻石？所有的矿洞、外面岩壁和整条峡谷中一颗钻石也没有？”

“我每两天就要带领我的族人巡逻整条峡谷。我很确定这里没有钻石。”

“你是这里的领主吗？”

“我是首领的妹妹，我是洞穴蜘蛛。”她说，“首领回到地面，这里就属于我的领地了。”

“你们不打算上去了吗？这里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我看见你们族人还在以吃苔藓为生。”

“我们只能在洞穴中生活，太阳晒得太久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伤害。”小姐姐说道，“如果这里没有人看守，很快就会被阴霾填满，然后被蠹虫侵占、彻底堵死，整条峡谷就会消失。”

我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关于领主的事情。

“没错，她嫁过来之前本以为对方同样是蜘蛛，没想到是守护者。”她说，“嫁给守护者可以让她本人获得永生，但她永远不能离开守护者的小屋。守护者还会复制很多她的族人，陪伴孤独的她，但复制出来的人，会和她有相同的经历……”

我点点头，在地上插了一根火把。

果然那些都是复制体。

这位小姐姐穿着青绿色的民族服饰，肩部长袖上有很多银白色的金属环。

衣服露着肚脐，下身的长裙几乎要拖地，但终究没有拖地，还露出了那双藤蔓编制的抓地力很强的鞋。

“所以……领主带着那群人建立新的村庄，完全不影响发展吧？”我问，“近亲是不能结婚的。”

“那些人之中的大部分都会离开村庄四处寻找新的聚居地，以通婚为由换来许多新的种族……”小姐姐微笑着，点了点头，“您关心我们的发展，实在是感激不尽。”

“我的荣幸。”我做了他们族男性的礼仪，然后我拔下火把，就离开了。

……

我在洞穴里呆的时间有点长，整条峡谷都变得十分昏暗了。

不过我沿途插满了火把，让这里重新亮了起来，还在岩壁上收获了好多煤矿。

我爬出峡谷，看着家方向的东北方向，那里最高的一座建筑已经造好了。

是一座教堂。

天还亮，我想给他们送一些他们需要的物资，比如说包裹里的四组煤。

……

“文进？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需要本小姐帮忙了？”

我把伞支在她头上：“我只是过来看看，老家那边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张黛转过身，看着那刚刚建了几座小屋的新生村庄，“人们走了好多……他们本来要我也去通婚，我没有去。”

“怎么了？舍不得这里？”

“你清醒一点……本小姐本来就是外来的。”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的故乡离这里很远么？”

“至少一天一夜是走不到的。”她说，“而且……那个村子早已变成死村。”

“死村？”

“没错，到处都是吓人的丧尸和骷髅……”她打了个哆嗦，“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这么说，原来那里都是人类？”

“那本来是两个村子，一个蜘蛛的村落和一个人类的村落，后来满月期间僵尸大举入侵，屠了人类村，顺道吞并了我们村。”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是姨妈告诉我的。”

“怪物村……”我想象着那滑稽的场景，一个僵尸村民用一块绿宝石从一个骷髅射手那里换来了一把耐用的弓……

“僵尸和骷髅这两种生物只会带来破坏，白天它们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晚上它们拆掉村庄房屋的木板、拔掉长势正旺的作物，在水井旁边举行篝火晚会……两个村子很快就被它们毁坏殆尽了。”

“你逃了出来？”

“所有人都是被迫离开的。”她叹了口气，“但只有本小姐跑了这么远，遇到了你们这些家伙，虽然……”

“虽然？”

她冲我微微一笑：“缘分不都是相互的么？”

我笑了笑。

“是啊。”

雨幕中的森林升起一片灰白色的雾，被拆掉南瓜灯、换成火把的树木里，散发着黄白色的光。

跨过森林就是家啊。

我把两组煤块，一组铁矿石扔在他们用来存放东西的石头仓库，离开了。

……

“哥，你又去峡谷了？”

回到房间，文霞坐在工作桌前，转过身来看着我。

看来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啊……想到这里我心里好像就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我去转转，有小姐姐指路果然方便好多。”

“有找到什么吗？”

“好多好多我们有好多好多的东西……我们可能得需要一个更大的箱子来放红石。”

文霞指着那边桌子上的红石中继器。

“哥哥，你说我们必需要用到石英才能造高级装置。”

“哦对，红石中继器不需要……那是一种类似于二极管的物品，可以给红石信号充能。”

“……哥哥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她小声说道，“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道歉，“快去休息，今天我不出门了。”

“不，你必须出门。”她抬头看向我，“姜萝也需要吃的。”

“姜萝……？哦，那个苦力怕姑娘啊。”

她白了我一眼。

“给她送点鱼去吧。”

“咱家没有鱼啊？”

“钓了不就有了么？”

……

我打着伞站在姜萝之前坐过的河岸上。

鱼漂在水面上下沉浮，还被雨滴打得东倒西歪。

不过，在水里冒出的气泡还是相当好辨认的。

……

我拎着三条新鲜的鱼，敲了敲姜萝的房间。

这个房间原本是属于她和张黛两个人的。

“哥……哥哥？”姜萝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吃的。”我拎起手中三条肥美的鲜鱼给她看，“介意我进去么？”

“请……请进！”她慌忙地让开，让我走进她们正好位于我家楼下的房间。

那小屋子真的是小，当初我建造的时候真没想这么多。

只有十几平方格大的地方，两格高，却摆了两张床。

床上是用羊毛毯子缝成的被子，一张工作台，一台熔炉和一只小箱子。

墙上只有一根火把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我把鱼放在熔炉上，煤炭塞进熔炉，鱼肉的香气立刻就散了出来。

“谢……谢谢哥哥。”姜萝小声说着，扭扭捏捏地坐在床上，“家里太小，没有坐的地方……”

“坐床上也挺好的。”我说。

那床虽然不很大，但相当有弹性。

那羊毛毯子虽不甚洁白，但相当厚实，足够抵御冬天的严寒，是张黛的杰作。

最近的确有点降温的迹象，但不太明显。

“哥哥……”

“怎么了？”

“你……你不介意我叫你哥哥吧？”

“没关系的。”我说，“我发现，你说人类语言说得越来越好了。”

“那是……因为有张黛姐姐教。”

“张黛真的什么都会，打理村子也非常厉害……也许过不久她就能当上村长。”

“我想她了。”

她看向我。

金色的瞳孔里……似乎一直从来没有落过地的高傲小鸟，被雨水拍湿了翅膀却无所适从的……

虽有躁动的雨声填充这沉默，但难以遮掩油然而生的孤独感……和不安。

我能理解，从两个人一起突然变成一个人住……

尤其是她啊，那个几乎什么都会做的大姐姐一样的存在……

“你可以去找她啊，村子离这里并不远，就在森林的东北。”

“嗯……可以……稍微加点糖么？”

……

从姜萝家出来，我拿出牛皮伞，看着那可怜的小木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从那时开始直到黄昏，我在她门口修建了一条通往我家楼梯的门，还在外面用闪长岩修了一间小候客厅。

这样我们就算是共用了一间屋子、同一座大门了。

希望这样能把她的孤独感驱散一些吧。

在那之后，我把我屋子里那简易桌子复制了一张到楼下的客厅，还用台阶、羊毛和牛皮做了张沙发摆在那里，插了一些火把，在门口和屋子中央摆了几盆盆栽。

花盆是文霞修养那几天里烧的。

……我在她修养的时间里搞盆栽，不知道文霞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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