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霞上一次抱着我超过三分钟,是在我们因为拆迁分别前的一晚。
那晚我破例让她来我的床上睡。
她抱了我一整晚,而我哭了一宿根本没睡着。
……
土行侠不愧是草原出身,它在草地上奔跑的时候,真有种在游乐园的过山车上乘坐的感觉。
我每次调控它的速度,它总会不满地发出嘶叫,然后稍微慢一点。
“哥,你就让它跑吧。”文霞搂着我的腰,“它肯定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奔跑了吧。”
“它在被我驯服之前有无限的时间奔跑。”我说,尽管风灌得我有点发不出声音,“我可不敢骑太快的马,如果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或者遇到峡谷,我可反应不过来!”
跟我说的一样,我看见一条小矿坑从我背后掠过……一条至少三十格宽的“小矿坑”。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看好的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那也不行。”我说,“你这么夸它会让它骄傲的,它总有一天会去跳悬崖……”
一条峡谷。
它又跳了过去。
文霞“咯咯”笑着。
“你就这么喜欢打我脸是吗?”我冲那马的耳朵喊道,“你要真能听懂我说话,就把速度给我慢下来!”
它速度果然降了下来。
“嘿!真邪门。”我惊叹。
“它大概不喜欢你把它当作一匹马吧。”文霞说道,“每匹马都有变成一条龙的愿望。”
“你当它们都是三太子变的吗?”我苦笑。
前面到了沼泽,浅水的阻力终于让这匹马慢下来了。
一望无际长满菌丝的土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芬芳。
沼泽上巨大的方块蘑菇树下面,躲着许多僵尸小哥和小姐姐。
“好可怕啊,那些人。”文霞抱紧了我,“哥哥你跟他们战斗过么?”
“你被末影人揍了的那天晚上,我屠了茫茫多的那种家伙。”
“可我没见过小姐姐……”她小声说道,“那副模样蛮可怕的。”
那边蘑菇树底下的一群僵尸里有一个小姐姐。
我把马牵到那边,下马,扶文霞下来。
尽管她一百个不愿意。
“那边就是僵尸小姐姐,她不敢从蘑菇底下出来。”我牵着她的手,“你去看看,如果有突发状况,我会保护你的。”
她靠近那棵蘑菇树。
树下藏着的僵尸们用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你……你们好,那……那边的小姐姐,能让我看看你么?”她冲藏在最里面的僵尸小姐姐打招呼。
“呜啊……”僵尸小姐姐听到了她的声音,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叫。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请出来一下……”
旁边一个身材宽大的光头僵尸小哥冲文霞挥了挥拳头,用奇怪的语言和僵尸小姐姐交谈了几句。
“你们最好出来一下,我们又不会伤害你们。”我说。
他们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但其中有一个小声说了什么,可惜我根本听不懂僵尸话。
“你们信不信我把你们的房子拆了?”
果然激怒了他们。
其中一个大家伙冲了过来,抡起拳头想给我一下,但手刚一离开蘑菇房的范围就燃烧了起来。
它立刻抽回手。
“我不会伤害你们,真的……我妹妹想看看你们的小姐姐。”我又拿出一只烤鸡,展示给他们,说道,“就看一眼,这就是你们的了。”
他们之中有很明显吸口水的声音。
大个儿好像也犹豫了,用腐烂的手爪挠了挠已经露出头盖骨的后脑勺,回头看向小姐姐,用他们的语言说了几句话。
小姐姐动了,走了过来。
她的尸体似乎还算保存比较完好的,里面的眼球还没有腐烂,只是脸上长满了深绿色的斑点,嘴唇烂没了,只有牙齿露在外面。
“你好。”文霞微微鞠躬,“可以转过身让我看看么?”
小姐姐把身体转了过去。
她的背后是黏在身体上的白色婚纱,烂得也只剩一点点了。
“这个僵尸有故事。”我说。
“每个生物都有故事。”文霞想伸手去碰小姐姐,却被旁边大块头用威吓逼退。
小姐姐身材发育并不好,去世的时候大约只有十三四岁。
可能是刚刚进行了婚礼,却不喜欢男方,或者男方有怪癖吧,我想。
我把烤鸡扔给僵尸,七八个僵尸立刻将它撕碎,分给每一个人。
那个大块头把鸡腿留给了小姐姐,小姐姐接过鸡腿小口啃着。
“他俩是一对。”我说,“僵尸还过这个……”
“哥哥走吧。”文霞拉了拉我。
……
我们看到了张黛描述的那座小屋。
已经破败不堪的女巫的房间。
我去里面搜刮了一番,找到一台酿造台和一些地狱疣。
女巫刚好不在,我就跑了出来。
“哥哥,这里应该好久没人住了。”文霞看着那大房子,很是惊讶的样子,“究竟是什么人能造这么宏伟的房子……”
“如果你想,我可以在老家造一栋类似的。”我说,“但是这样的房子不像岩壁内的房间那么结实,而且房顶上还容易刷怪。”
“那……那就算了吧。”
“中看不中用的房子。”我说,“走吧。”
沼泽地带的边缘长着金合欢树,那种深红色的木头给人一种高贵的气质。
我打了一些树种回去。
“哥哥,那边。”文霞指着山崖上的洞穴,“那里应该就是张黛姐姐经常走的洞穴了……你还记得她说,遇到女巫小屋之后离入口就不远了。”
我看着那个洞,洞壁上的确有火把,是人走过的道路。
“但这里僵尸太多,而且没有栓马的地方。”我说,“我们还是去死村吧,那里应该没什么怪物了。”
“听哥哥的。”
……
张黛说过,前往死村的道路上有一条长长的绿荫小路,我们很快就在山顶上找到了它。
土行侠的攀岩能力也超棒。
我也有点分不清它到底是一匹马还是一条龙。
“扎营吧。”我说,“晚上赶路太危险了。”
文霞点点头,翻身下马,被马索绊了一下,摔在了土地上。
她捂着屁股站起来,有点不爽的样子。
“果然没有哥哥……我什么都做不到。”
“这马对我来说不高,但对你来说还是有些高了。”我把马拴在我插在地上的栅栏上,“今晚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吧……我觉得应该只能吃凉的了。”
“不,虽然我没带熔炉,但我们可以搭篝火啊。”
……
石头房子角落拴着土行侠,正中间是营火,把铁头盔倒过来架在石头上当锅,里面煮着刚采的棕蘑菇和牛肉土豆。
闪长岩有咸味,所以我把闪长岩粉末用水泡了,把石头渣滓过滤出去,再把水煮干,得到了这里本来并不存在的盐。
“如果来点香材料就好了。”我用牙签扎了扎土豆,“土豆能吃了,牛肉可能得等会儿。”
“这么煮能熟么?平时哥哥都是用高压锅,让水的沸点升高……这样能达到它的反应温度么?”
“当然可以。无非是煮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而且这些肉在出来之前已经被我简单烤过一遍。”
“为什么不带熟肉呢?”
“熟肉很快就会干掉,然后变得非常难嚼——咱们出来不止两三天。”
她点点头。
“请问……里面有人吗?”
我和文霞同时看向头顶的烟囱。
但实际上,这个轻轻的女孩子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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