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霞和商人

“我是史莱姆。”她自我介绍道，“来自北方的旅行商人，路过这里，找不到借宿的地方……这附近真是越来越冷了，再过几天我可能都要被冻住了。”

史莱姆……抛开她和同族巨大的差异——她可比我当初在奖励河边遇到的那些臃肿的“被遗忘者”好看多了。我的意思是，勉强可以划分到拟人的行列。

比起这个，我还看到她随身携带着一个紫色的小盒子。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应该是潜影盒。

“你那个盒子，”我说，“是哪里来的？”

“我们家族祖传的宝箱，可以放下好多东西……先生，要买点东西吗？”

我身上带着十一块绿宝石。

“有什么好东西吗？”我问。

她把盒子放在地上，在里面掏出好多奇妙的东西……奇妙个鬼子哦？净是些剑啊、铁锭啊、白糖啊、种子什么的，根本就是随处都能得到的东西。

“嗯……”我出于礼貌，还是打量了那些我现在都能够量产的东西，“就没有点……‘好东西’么？”

文霞在一边端着木碗默默吃着炖肉，暗中观察着那个史莱姆小姑娘。

“您要看好东西呀。”她打开潜影盒，掏出了一块亮闪闪的东西，“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她掏出来的，是一颗钻石。

“这颗钻石，您只要给我五十个绿宝石就能拿走，权当抵了今夜在这里的住宿费。”她立刻像捧着一块价值无上的珍宝一样，“这可是钻石，世界上最硬的材料，可是十几个冒险队用生命换回来的……换作平时，这样一颗钻石能卖到上千绿宝石。”

“如果你能接受打白条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我笑了笑，“还有没有别的？”

“这里还有……”她放回钻石，从盒子里掏出一根黄白色的小木棒，“这个您给我十个绿宝石就成了。”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东西……

不死图腾。

“一根小木棒就要价这么贵？”我假装并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我尽可能自然的“嫌弃”看着那图腾。

“这是我们村子唤魔者的遗物，他死了之后，没有人继承他的家业，村长把他的财产分给了全村人，我只得到了这个。”她忽然又像陷入了回忆一般，“这样……您给我七颗绿宝石吧。”

“死人的东西还要七个绿宝石……”我继续夸起个批脸，“你这个东西，很久都卖不出去了吧。”

“是呢。”她点了点头，“他们都认为这东西没用，但村长说这个东西可以在危难时刻救我一命……现在我已经到了危难时刻，我只希望它能卖一个好价钱——六颗绿宝石，不能再少了。”

“如果五颗绿宝石的话……”

“唔……”她沉思了很长时间，然后一眼瞥到了锅里满是土豆的炖肉，“成交。”

我和她握了握手，隔着手套，她的手的触感和一般人类没什么区别。

我给了她五颗绿宝石，她把那相当于一条命的不死图腾交给了我。

我点了点剩下的绿宝石。正好还有6颗。

她拿出自己的锅，里面放了干蘑菇和面粉。

“你要煮面糊喝么？我这里有盐，可以送给你一些。”

“感谢您的好意，但……史莱姆不能吃盐，我们的身体会化掉。”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史莱姆只能吃一些糊状的食物——因为我们没有牙。”

“那可真是可怜。”

我把煮熟的土豆牛肉端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又往往火堆中扔了一些木板。

史莱姆商人把自己的小锅端上石头架子，冲我微微一笑。

她在里面加了半锅面粉，半锅水和十几块干蘑菇，之后拿出一根长柄木勺在锅里搅拌。

我用筷子（冰刀切的木条）夹了一些土豆牛肉到碗里吃。

因为没有香材料，牛肉只有咸味，真的很难吃。

意识到这点的我看向文霞。

文霞苦笑。

……

“先生要到哪里去？”饭毕，史莱姆商人问道。

“我们要调查附近的一座村庄，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您说是我刚刚路过的村庄吗？那座……死村？”

“你去过？”

“是的，我昨晚在那儿住的。”她点点头，“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广场中央还有一滩从铁匠铺流出来的岩浆……”

“铁匠铺的东西呢？”我问，“铁匠铺都是有钱人，你知道的，他们总喜欢私藏……”

“村子里似乎没有铁匠铺……村子已经被破坏得很严重了，也许是我看走眼了呢。”她笑了笑。

“好吧……那从这条路能直接村子吗？”

“嗯，可以……不过您去那里到底要找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文霞突然说了一句：“我们要找什么跟你无关。”

声音冷得吓人。

史莱姆商人似乎才注意到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需要洗发水吗？”

她再次露出了商人才有的笑容。

……

干的漂亮，一分钱都没了。

文霞抱着一大堆用猪油和香草熬的香皂和一玻璃瓶像史莱姆的黏液的黏液，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买了就买了，我不说什么。”我耸耸肩。

她似乎像死刑犯听到了大赦的消息一样开心。

“您是她哥哥吧？”

“你怎么知道？”

“长得很像，而且您又那么爱护她。”她把罗列在地上的商品塞回背包，“我当初也有一个哥哥，他也是一个商人，去了地狱。”

“哦，那他一定能赚好多钱。”我说。

“也很危险呢——我已经一年没见过他了。”

一股伤感的气氛，突然从她本来不应该产生感情的商人身体里流露了出来。

“你这些物资都是从哪里弄到的？沿途的村庄吗？”

“啊，”她抹了抹眼睛，“有的时候是从一起的旅行商人，有的时候是自己采集的。”

“呋噜——”马摇了摇脑袋。

“您……需要草料么？”

“我一分钱都没有了。”我说。

“我又不一直是商人。”她苦笑。

虽然是史莱姆，但似乎表情却更加丰富了。

她从盒子里拿出一些小麦，站起身，把小麦凑到了土行侠的嘴边。

土行侠并不拒绝她的小麦，嘎吱嘎吱地嚼着。

“希望你的商路会变得非常宽广。”

“感谢赐福。”她背对着我，但我能看到她的表情是微笑着的，“希望您的冒险途中没有危险而充满宝藏。”

“没有危险的宝藏可没什么价值。”我耸耸肩。

“娅妮可达。这是我的名字。”

“文进。等价交换。”

“可我的名字四个字呀。”她微笑道。

坐在旁边搂着自己宝藏的文霞，终于抬眼看了我们一眼。

“文霞……我叫文霞，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娅妮可达走过去，和文霞握了握手，然后站起身，“你们全年都可以在这附近找到我。”

“真的吗？”

文霞忽然兴奋起来，看着我，仿佛在……希求着什么。

“行，用完再找她买。”

“哥哥最好了！”她扑过来抱住我，手里抱着的肥皂和洗发液钻进了我的背包。

看来以后……绿宝石也要储备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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