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前
“维鲁嘉会在三天后的清晨经过南面的山头。”奥莉维娅站在饭店的门口，一边用餐巾纸擦着嘴，一边缓缓说道，“如果你打算在这里解决它，那么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否则你就需要去龙族驻地找它了。”
“那么，我们约好在三天后的这里见面。”我朝她伸出了手。
这次她握住了。
“那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挥挥手，然后逐渐消失在已经没有人的小巷的另一头。
“好了，我们走吧。”
“喂，窝囊废，你真的要挑战那家伙？”珂莉脸上写满了不安，盯着我，“我都有好几次被那家伙杀掉耶。”
“这就是你那么怕它的理由？”
“是规避危险啦，规避危险。”她有点不高兴地跺了跺脚，然后小声说道，“……是妈妈教我的。”
“她做的没错。”我蹲下来，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幸好我忍住了，“但我别无选择。”
“没想到她就是传说中大钢收服的龙……”菲儿忽然自言自语道，“我以为她只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婆婆。”
“不过她变化外貌的技法可真是厉害，我都没看到她摘下头套或者假发……”
“‘龙族秘术’。”珂莉说道，“只有龙族拥有，而且生下来就有的一种魔法。”
“也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她在史诗城堡居住的时候看了很多龙族典籍。”她说，“她可能也会一两种龙族秘术吧……但我不知道，她还曾经想让爸爸去学。”
“好了，我们应该回旅馆了。”菲儿忽然说道，“再这样下去，晚上值班的猪人会找我们麻烦的。”
等我们回到旅店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前台的人形火元素一直在打瞌睡。
上楼、回到我们的房间，菲儿用石头摆的地图还在地板上。
“我们今晚先睡觉，等到明天去南边的山头观察一下地形，然后制定一下作战计划吧。”我说。
“我也要去？”珂莉愣了一下。
“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可能会打不过它。”我看向珂莉，“奥莉维娅说那是初代种，和真正末影龙力量不相上下的龙。”
“先说好，如果情况不对我会扭头就跑的。”菲儿忽然举起了手。
“当然，如果你能跑掉的话。”我点点头，“那么，各位，晚安。”
……
我梦见了那条龙。
有三十层楼那么高，全身漆黑，只有双眼是深绿色。
左手拿着一颗末地水晶，直立行走，向哥斯拉一样，拔山倒树而来。
而它面前站着的，是背对着我的文霞。
她缓缓回头，满面泪光。
……
“啊！”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在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的时候，汗水已经浸透了床上的一切。
随即而来的是头痛欲裂。
连忙掏出一把咖啡豆塞进嘴里，用尽全力嚼碎，咽下。
大概过了几分钟，头痛才彻底消失。
这时我才有时间掏出文霞的表。
凌晨四点半。
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
大街上已经有人在倾倒垃圾了，把那垃圾倒进随处可见的岩浆池。
多数都是女巫样的人，倒了一些像是干柴或者炼失败了的平凡药水。
不管他们，拿着我的黑色小册子，朝城门走去。
沿着山路向南走，一处不大的山头出现在了视野里。
也许那就是奥莉维娅所说的，维鲁嘉在三天之后必然会经过的山头。
花了几分钟爬上去，更往南的地方就是一望无际的岩浆湖。
岩浆湖沿岸有一些猪人正在洗澡。
山头不大，但很陡峭，尤其是顶尖的地方，只有不到一百平米比较平整的地方。
维鲁嘉一定会比这个面积大很多的。
如果要和它近身搏斗，至少还要搭一座比这个更宽广的平台……
然后还要想办法让它落在这里。
我身上的石头不多了。
来到这里之前准备的好几组石头，还有一大堆木材，都变成了石镐。
于是，我工作了一个多小时，这片平台的面积才拓展到了长宽大约一百格。
尽管看上去很大，不过……
我想如果真的维鲁嘉落在这上面，也只是个简单、并不舒适的座椅罢了。
“下来好好打一架！胆小鬼！”
我在想，怎样才能让它落在这里。
它毕竟是条龙啊，看不上我这个蝼蚁一般的人类可能是很正常的事……
“大清早的，喊什么呢窝囊废？”
珂莉出现在了平台边缘。
紧随其后的是还没睡醒的菲儿，打着哈欠，穿着旧衣服。她的新衣服已经被那群恶魂炸成了灰。
“虽然知道你急着送死，但也不至于起这么早吧。”珂莉也揉揉眼，环顾四周，“这座山原来有这么大的吗？”
“我把山顶拓宽了一下，怎么样？”
“面积挺大，但……”珂莉跺了跺脚，“结实么？”
“你变大试试不就好了？”
“唔……”
她脱下那套衣物，交给半梦半醒的菲儿，然后走向平台中间。
我拉着菲儿跑到平台边缘，紧接着，珂莉轰然变大。
像大山一样的珂莉，熔岩巨兽，出现在了山顶——那面积刚好让她站住，而且，很结实。
“还真够挤的啊，这个地方。”她吼着，“我这样不就是那家伙的活靶子？”
“只要你能引起它的注意……”我说，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我尽最大力气喊到了最大声，“至少牵制住它的行动，然后我跳到他的身上。”
“它可是会飞哦？”
“只要我能抓住它，它就没办法了吧？”我站起身，掏出我的铁剑，“只要把这把剑插进它的身体……”
“这样真的……可以吗？”我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一丝担忧。
“那当然。”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船……是什么？”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随着她身体的逐渐缩小，原本很狭窄的平台瞬时间变得无比空旷。
菲儿走上前，把衣服扔给她，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我。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最近精神一直紧绷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见过太多你这样的人了。”她忽然叹了口气，“在年轻人里居多……”
“我才二十岁。”
“过来。”
她向我伸出了双手。
我根本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昨天也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就把我推倒在床铺上，要把我……
总之，这次她真的把我抱住了。
只是抱住了。
“好好睡一觉吧。”
“唔……”
……
我清醒的时候，眼前的便是旅馆的天花板。
尽管衣服没有被全部脱掉，我也一定要问问那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睡得好吗？”
“……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在我对面床铺坐着的，穿着那套她一直穿着的深红色旗袍，嘴里叼着一根疣子烟。
“明明说好了今天要进行作战……”
“窝囊废你一直这样，我担心你根本撑不到和那家伙的对决。”珂莉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嘟起小嘴，“尽管我很不想提起那件事……但你和得知了珂莉生病的爸爸简直一模一样——连续几天几夜，一直在找怎么让我康复的……”
“所以我睡了多久？”我掏出文霞的表，“上午十点？我又睡了五个小时吗？”
“是一天零五个小时。”菲儿苦笑，“除了梦游一般起来去了一次厕所以外……其他的时间你一直在睡。”
“……你给我下了药？”
“不是我，是鹰……奥莉维娅。”菲儿摆摆手，“她一定是看你太困了，所以……在她和我们见面的时候，她就在你的菜里加了一点安眠药，本来能让你昨天能睡一整天，但是……谁知道你又醒来了。”
“我说为什么我的头那么疼……”我皱起眉头，“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昨天……不对，前天距离维鲁嘉到达这里还有三天，那么……”
“没错，明天那家伙就会来了。”珂莉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们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准备。”
“不过，多亏了昨天你搭的那个平台，我们今天可能不需要做太多事情。”菲儿交叉双腿，坐在床上，吸了一口疣子烟，“明天的成败，基本全靠珂莉自己了。”
“我们不能帮上什么忙吗？”我皱起眉头。
“你自己看看外面。”她指指窗户。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离开床铺，穿上我的靴子，走到窗边……
数以百计的龙，最小的也有十头牛那么大，盘旋在畔琳城的上空。
不过只是在那里盘旋，没有要着陆的样子。
其中没有那条显眼的黑龙。
“今天上午我去南边你搭的那个山头看了一眼……”珂莉走到我身边，仰头看着我，“那些家伙可能已经把那里当成临时的巢穴了。”
“它们是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她摇摇头，“虽然龙会偶尔出现在地狱上空，但它们几乎从不降落，更不会筑巢。”
“一反常态？”
“奥莉维娅估计已经混入了逃荒的人群里离开了畔琳城，现在已经找不到她了。”菲儿依然坐在床铺，缓缓道，”她一定知道什么……“
“希望她不会错过明天的约定。”我说，“维鲁嘉没有来吧？”
“至少我没看到。”珂莉摇摇头，“那家伙……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做他的对手啊。”
“他是什么样的？”
“很黑，很恐怖。”珂莉忽然像陷入了回忆，然后突然打了个冷颤，“嘶……那家伙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无论如何，明天都会变成它的临终遗言。”菲儿也来到了窗边，“怎么样，文进，睡足了一天一夜的感觉如何？”
“感觉好到爆。”我撸起袖子，向她展示着我并不丰沛的肌肉，“我一定会挖出它的心脏，然后找到妹妹。”
“所以你打算怎么接近那个家伙？”珂莉瞪了我一眼，“你不会以为它会允许一个人类公然接近吧？”
我掏出了石镐。
“这涉及到一场伟大的战争……”
我试图朝她露出了充满深意的笑容。
不过……就她的反应来看，我的表情应该蛮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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