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之前

晚饭虽然有蜘蛛人邀请我们去特尼斯堡，但被我拒绝了。

老克也送来了一些中午剩下的腌鱼，姜萝似乎中午吃多了，有些肚子痛，所以提前睡了。

于是，我和文霞坐在我们的房间里的餐桌旁边，桌上摆着烤面包、一盏灯、一碗温热的甜菜糖。

文霞刚刚从书库里回来，似乎眼睛有些干涩，频繁地眨着眼睛，望着还在燃烧的熔炉出了神。

“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找要塞了。”我说。

她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最近几天我要准备讨伐末影龙所需的装备，以及……路上可能会用到的材料。”

“哥哥今天上午是去和张黛他们告别了么？”

“嗯……嗯。”

“我们这次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成功便成仁。”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全部都由我一个人来办就好了。”

她把目光投向了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只是不想看到哥哥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前行。”她忽然开口道，“珂萝姐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弟弟的事。”

“你和珂萝聊得很投机……”

“她很温柔，很博学，又处事不惊，也没有一个女王应有的姿态……她让我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她说，“但她也和我说，没有一个人能毫无凭依地活着。”

“但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除了我们自己以外，我们还能依靠……”

“我一直希望能够在某些方面帮助哥哥，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她把手放在胸脯上，“不只是在这里，还是在家里……哥哥能给我家的感觉，但我也知道，哥哥……一定也有很多不能和我说的困难要面对吧。”

“那是……”

“我渴望成为哥哥的力量，而这个世界给了我机会。”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冒火的冰刀，“所以哥哥，不要再说那些你是哥哥就要独自承担一切的蠢话了。”

“唔。”

煤炉里冒出了香气，我从桌边站起身，走到煤炉旁边，把里面的烤鱼取出来放进铁盘里。

老克的腌制技术让这鱼和腥味很重的简单烤鱼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是这样做的。”我把盘子放在桌上，把筷子递给她，“突然让我依靠别人……有点难以适应……虽然听上去很怪……”

“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哥哥。”她手中的刀子消失，然后把面包递给我，“明天我们一起准备……去要塞的装备，今晚和我好好说一下一路上我们会遇到的东西吧。”

“嗯……嗯？今晚？”

“今晚。”

“不要再爬到我床上来了啊，很累的。”

“诶……”她忽然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

“果然……”

……

当天晚上我们吃完饭以后，她去浴室洗澡，而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梦见了……我们已故的奶奶。

大概是她年轻的模样吧，和文霞真的很像。

她和我说，我开心比一切都重要。

真是奇怪……我都没有见过她。

……

第二天早起，我发现我在屋里的床上，而文霞不在身边。

我一骨碌爬起来，走出卧室，然后看到张黛端着一盘蔬菜沙拉，摆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了，不欢迎本小姐么？”她白了我一眼，然后声音低了下去，“咱偶尔也想给你和文霞做做早饭……什么的。”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把我留下来的话……”

“你以为本小姐是什么人？”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别太自以为是了啊，人类。”

“噗……”我却忍不住笑了，“还是这个样子适合你。”

她身上穿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黑色双马尾、头顶上戴着镶着红宝石的发卡，格子的长筒袜、颇具欧美风格的深色中短裙和外套和棕色的披肩。

脸上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戾气。

“你自己和妹妹住的时候也这么邋遢吗？早上我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剩的鱼还在桌子上摆着。”她用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这么不让人省心的话……”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

“本小姐……嗯？昨天你干嘛去了？”

“收拾了一下装备，食物什么的……”

“那些东西本小姐已经派人给你安排好了。”她摆摆手，“还有三十人一编的护卫队，绝对能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到……那个叫什么地方来着？”

“要塞？”

“对，要塞……绝对能把你安全送到的。”

“这么多人跟着我去吗？”我皱起眉头，“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吧。”她盯着我，“你觉得你给我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唔。”我挠挠头，“……抱歉。”

“那些工作不得不推后一段时间……签字审批和负责抄写的那帮人估计要忙疯了。”她望着窗外，“真的是……你真的不能等我忙完这些东西以后再走吗？”

“彻底安定下来以后，估计文霞也不愿意走了。”我苦笑，“啊对了，我还要叫文霞起床。”

“她应该去和姜萝睡到一起了吧？”

“嗯……？”

“刚才我敲她的门，发现没有人。”张黛指指文霞的房间，“她房间里不是有能直接通到姜萝房间的通道吗？”

……

姜萝和文霞，正如张黛所说，在姜萝的房间里抱在了一起。

在我闯进她们卧室的时候，文霞才醒过来，然后从床上爬起来……

“……哥哥？”

“我以为你又跑到哪去了。”我呼了口气，“起床吃饭了。”

“喔……”她从床上爬下来，“啊，要不要把姜萝也……”

姜萝没醒，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胸脯一起一伏。

“让她睡吧。”张黛探头进来，“最近她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不是得了什么病吗？”文霞微皱眉头，“啊，咖啡豆和绒球葱配上牛奶可以治疗嗜睡……”

“她听说文进回来的消息以后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着觉。”张黛摆了摆手，“……不知道她听到你们要离开之后会怎么想。”

“嘘……那件事还是出去再说吧。”我朝张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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