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噗啊!”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被妹妹从睡梦中“砸醒”,眼冒金星,撑起身子看向门外,张黛叉着腰站在那儿,旁边是姜萝,手里捧着一木碗炖菜一样的东西。
“早饭的时候才发现你没来,你是又想被抛在后面吗?”张黛似乎有些生气,“已经快要八点了,快起床吧。”
“才八点啊……”我扶着额头,把死死缠在我身上的文霞推到一边,“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
“在家里的时候,哥哥明明起的比我早很多。”文霞跳下床,走到房间门口,转过身,“来到这里以后完全变成了一条懒虫嘛!”
“昨晚跟他们折腾到了不知道几点……”我拿过床头挂着的外套和衬衣,“凯尼那家伙坚持要我们陪他一起去找酒喝,找遍整个村子,才在一家已经打烊了的酒馆……喂,我要换衣服,你们能不能出去啊?”
“哥哥换衣服还不让人看,你是小女生吗?”文霞捂嘴偷笑。
“就是,昨晚在温泉可是……”
“诶!?”文霞突然张大了嘴,“有温泉吗?这里?”
“哥哥泡温泉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姜萝小声嘟哝。
“所以我要换衣服啊!不要自顾自地聊起来好吗?”
……
终于换好了衣服,我打开房门,文霞、张黛和姜萝站在一块儿等着我。
姜萝看到我出来,递上了手里的……迷之炖菜。
“她坚持要你品尝以后告诉她感想才行。”张黛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勺子,递给我。
“这……”
我端着那碗炖菜,说实话,里面有很多材料我见都没见过。
总之,既然是姜萝给我做的,那我就尝一口吧,至少……
那可能是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太……太好吃了……”
“哇,哥哥你的脸扭成了大漩涡耶。”
“嗯?”
“看来不太行呢……”
这一口菜,把我早上想要吃饭的欲望一扫而空。
如何形容呢,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鱼,连着内脏一起放进粉碎机搅成肉馅,然后再加进很多土豆、洋葱,还有致死量两倍以上的糖,用温水冲入,然后用完全没洗干净的沾了土的木棒搅拌……
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品尝到了人生百态。
以及参悟了一个道理。
永远不要让姜萝进厨房。
“呼,”我把木勺和炖菜交给张黛,气喘吁吁地思考着或者说回忆着以前吃到的那些好东西以避免自己吐出来,“我们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唔……”张黛思索了一会儿,“原本我们今天是要继续出发的,从这里到龙牙湾镇应该还有一整天的路途……”
“大家想要办宴会啦!”姜萝忽然兴奋起来,“要……要那个,将士什么的。”
“犒劳?”
“对、对……”她全力点着头,“那个,这个村子的村民也会加入进来喔?我们再待一天再走吧?”
“这个由我决定……真的好吗?”我看向张黛和……满脸都写着“要做”的文霞。
“我们也正是纠结这个问题才把你叫起来的。”张黛摆摆手,“如果从现在准备,今晚就能开宴会,然后……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出发去龙牙湾,在傍晚之前应该就能到达——前提是你这家伙不会再平白无故地掉队。”
“我怎么可能再犯那种错误啦。”我挠挠头,然后看向姜萝,“你觉得呢?”
“当然要办!”她举起手,在原地蹦蹦跳跳。
“那就办吧。”我点点头,“我也来帮忙。”
“诶……哥哥都不问我的意见嘛?”
“你就差把‘宴会’两个字印到脸上啦。”
“那么,我们就先去准备了。”张黛点点头,“上午大家应该会去组织打猎,你也可以跟着去看看。”
“打猎!”姜萝又兴奋了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不行,你去的话太危险了。”
“诶……我不会给大家添乱的……”
“那也不行!那是为了你的安全……”
……
据说离村子大约三公里有一条比较宽的入海河,那附近的植物还没有被盐碱地侵蚀,鸡猪牛羊一类的生物也比较多,是村民打猎的好去处。
不过,村子里也剩不下什么能打猎的人了,只有早上起来凯尼拜访了他的老友,那名老女巫,可以带包括文霞和姜萝在内的战斗人员去那片河边树林。
至于我,我是负责搭建宴会场地的。
毕竟我制造建筑材料只需要想一想……
“原木来咯!”蜘蛛人,格朗罗纳·安以托苏拉,推着我给他做的矿车从村口的方向走回来,一边喊道,“文进先生!交给你了!”
“辛苦了。”我把矿车接过,打开里面装着的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原木,不过不是成组的,似乎只有我吸收到背包里的物品会成组堆叠,“这些应该差不多了……请柬什么的发给村民了吗?”
“早上的时候凯尼先生带我们挨家挨户送的,您可能没在。”
“这样啊……对了,这些木头应该足够了,你去帮帮那几位负责纺线的女同志吧。”
“明白。”他点了一下头,然后朝村子唯一一间巫师小屋走去。
早些时候,老女巫把那间房子借给我们,那些能够产出丝线的女蜘蛛人们,包括张黛,现在都在里面全力产出晚上宴会上需要用的桌布、地毯一类所需的丝线。
虽然说她们生产丝线的过程有些不堪入目,但产量和质量绝对没得比,无论是触感还是颜色,都比羊毛好出不少。
也正是我下了这样的评价,所以张黛才坚持要由她带领另外五名女性蜘蛛人全力产丝。
虽然在特尼斯堡,男性蜘蛛人帮助女性蜘蛛人产丝不算是什么过于私密的事情,但……我已经完全无法想象那间屋子里现在的状况了。
加油啊,格朗罗纳。
……
把原木和工作台往村外的广场上一堆,我这边也要加把劲了。
预估能到场的人数有六十多人,按照文霞计算得来的、平均每人二十平方格的活动面积,我需要在这片区域围上大约一千五百平方格的面积,也就是边长四十格的正方形,需要一百六十个栅栏,也就是二百一十六个木板和一百零八根木棍……
除此之外,还要做出可以放置烧烤台、煮架、餐桌的区域,用石砖围住以避免着火,为了证明这次宴会是我们特尼斯堡举办的,还要做出新月倒悬蛀标志的旗帜……
也许他们会即兴表演一些节目呢?这样还要做一块可以作为舞台的地方……
等到把周围收拾得差不多了,打猎的队伍也都回来了。
他们带走了很多我做的矿车,如今归来时已经满载各种猎物……野猪有五头,二十多只鸡,两头鹿,三头牛,还有满满两矿车的鱼。
“哥哥——”最先扑上来的是姜萝,带着一身的鱼腥味,“我回来了!”
“你怎么弄的满身都是鱼腥味啊!”
“她钓了一整天的鱼,我追了一整天野猪。”灰头土脸的文霞一瘸一拐地朝我走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要把那些野猪赶进包围圈简直太难了……”
“你也参与打猎了?”我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文霞,“你怎么会……”
“打猎?”她愣了一下,“啊,不,是他们说的,要是抓住野猪的话,可以找到他们私藏果实的地方……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呃啊,我得先去洗个澡……姜萝?”
“来啦——”姜萝蹦蹦跳跳地跟上了文霞。
“我们去哥哥昨晚偷偷泡过的温泉洗一洗吧。”
“好诶!”
两人互相搀扶着,朝那片半枯竹林走去,然后走到了我身边的是凯尼,准确来说他的出现是悄无声息的,我意识到他在我身后的时候,他可能已经看了很久了。
“她们真可爱啊。”
“哇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刚回来……你那么惊讶干什么?”
凯尼和文霞完全不同,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沾着血迹,肩上扛着的金色锤子上也有干的血痂。
他就像刚刚从战场回来了一样。
“她没有杀生过动物吗?”
“你看出来了?”
“那种时候谁都能看出来吧?所有人都在哄她……”他把锤子立在地上,但并没有让它消失,“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呢。”
“你想说什么?”
“我不信她是亲手杀死由根大帝的。”他只是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低声说道,“仁慈这种事,在她身上……是无比合适,却又格格不入的东西。”
“她很擅长说服自己,我想只是因为这个……你今天杀了不少动物吧?”
“不多,就是让那片树林的野猪绝了个种。”
“绝种……这个村子要饿肚子了吧!?”
“怎么会呢?你说的太夸张了。”他笑了笑,然后把占满血污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就算那里的野猪死光了,也很快会有新的野猪定居在那里——毕竟那可是充满各种甜美果实的树林……啊,要不我也去洗洗吧?”
“你给我等她们出来再进去。”
“好好好……‘哥哥’大人。”他有些不屑地转过身,朝远处处理生肉的蜘蛛人们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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