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老师在叫我了。”她不由分说地忽然向远处走廊游去，“跟紧了。”

“喔啊……”

虽然在水下，但我身边还有一层空气膜，四周的水似乎会被违反物理定律一般排开——我再说下如履平地，就算跑起来也一样。

于是我紧紧跟在那守卫者身后，她时不时回头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她是因为没甩掉我而咂嘴还是为什么……

总之我能感受到她溢出体表的厌恶。

这座宫殿比我想象得要大很多，结构也更加复杂，比起原版的随机生成的建筑，这里更能称得上是一座“神殿”……不过当然也有让人十分在意的事。

“那个……”我试图跟她搭话，尽管我并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我记……我听说，这里应该不止一名像你一样的……‘守护者’，对吧？”

她没有回话，只是一直向前游着。

“如果说错了话请原谅……这里应该有像你一样的守卫者，以及更加强大的……呃……老守卫者。”

“海司长老，这是他们充满荣耀的名字。”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似乎因为是在水下，声音格外清晰，“你又是从哪听说这些的？”

“从我一个……见多识广的朋友那里。”我想到和她解释游戏之类的事情就头大，“他游历过整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所以知道的事当然会多一些。”

“海司长老日以继夜地守护封印祭坛，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她终于翻过身倒着游，一边盯着我，“老师说你很特别……所以让我把你带了回来，但也仅此而已，见到老师以后，你的生死由他来定夺……”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我耸耸肩，但脚下的速度完全不敢下降，否则应该很快就会被她抛下，“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们呢？”

她看我的表情有些怪异，又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她在思考措辞或者……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们。”她摇了摇头，“我也是从老师的口中听说过他们的存在……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是海嗣族的伟大战士……”

“这样啊。”我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唔。”她又转过身，向前加速游去了。

“等等我……”我只有在小跑的速度下才能勉强跟上她，虽然感受不到一丝来自海水的阻力，但脚下的海晶石的表面还是相当滑的，如果不小心的话恐怕就会摔倒。

……

拐过几个路口，我依稀见到了几处似乎是用来存放书籍的地方，那些书籍似乎并非使用纸和牛皮制成，毕竟能在水下摆放那么多年……只不过能够肯定的是，那些书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触碰过了。

除此之外，还看到了牢房一般的地方，用一种青色的栏杆隔开，看着就很结实……只不过里面没有犯人，或者任何看上去可以供犯人生活的家具一类的。

这个遗迹曾经的文明恐怕是把犯人活活饿死或者淹死……开玩笑的。

“你到底要左顾右盼到什么时候？”她忽然站住了“脚步”，停在了一扇很大的海晶石门前，“老师就在这后面，快点进去。”

“是、是。”我朝她微微点头，然后把手放在了那扇门上，轻轻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巨大的房间，房间两侧是高达三十米的海晶石柱，房间顶部是一片淡青色天窗，外面可以看到漆黑的夜空和密密麻麻的繁星，尽管房间内还是充满了海水……

房间长宽近五十米，像是中世纪城堡的谒见厅，前方有大约十级台阶，台阶顶部是一张宝座，宝座上坐着一只青色的生物……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族人吧，人类。”

那家伙个头不大，但确确实实是一条……龙。

青色的鳞片和灰黄的腹部，细长而瘦弱的手爪拿着一杆苍白的三叉戟，尾部在水中缓缓摇动，看到我来了以后，他站起了身，朝我缓缓走来。

他身边似乎没有像我一样的空气膜，也就是说，这家伙是实实在在的水生生物。

“你就是……‘老师’。”我向后退半步，手放在腰间，这样在召唤出铁剑的时候可以以最快速度砍下去，尽管我并不知道这对他管不管用，“你对我很感兴趣？”

“别紧张，孩子，我没有恶意。”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攻击意图，于是站在了原地，距离我大约十米距离，“你希望这样的环境还是……啊，对你来说可能空气中你更舒适吧。”

“你说什……”

只见他忽然抬起手中的三叉戟，周围的石柱底部忽然冒出了大量气泡。

这些气泡正在逐渐排空房间内的海水，顶部的海面也在飞速下降。

这可能是某种用魔法或者红石催动的排水装置……只不过现在没那么多闲工夫想这个。

不一会儿，房间内的水就完全流尽了，只剩下湿漉漉的地面、湿漉漉的我和……面前湿漉漉的龙。

“如果你想烤烤火什么的……”

“不用了，这样就好。”我摘下头顶上的海龟壳，收进背包，四周也变得更加明晰了，“你就是这座神殿的主人吗？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是那个孩子——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她把你带来的。”他用三叉戟指指我背后的门，我想他应该说的是那名守卫者，“你在海里钓鱼，鱼钩不小心挂在了她身上，她逃跑的时候就把你也带回来了。”

“唔。”我思索了一会儿，“原本我打算钓几条鱼做夜宵……”

“但很不幸的是，这附近应该已经没什么鱼了。”他似乎笑了笑，但我实在读不懂龙的面部表情，“她只是想通过星空确定方位，上浮到海面的时候被你的鱼钩挂住了。”

“没有鱼？大海里怎么可能会……”

“你想听听那个大家伙的成长经历，还是听听这座城市的兴衰？”

“哪个我都……”

“不过其实这两件事就是一件事罢了。”他似乎被自己的莫名其妙的笑话逗乐了，“也许和你也有关系哦。”

“和我有关系？”我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依我看，你距离那家伙这么近，就是为了把它打败吧？”

“如果你指的是……”

“夫格，用你们的语言来讲就是克拉肯。”

他应该是意识到了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于是笑了笑，然后用三叉戟敲了敲地板。

随后，地上的海晶石地板开始上升，然后以非常微妙的方式构成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请坐吧，在你们人类的礼仪中，谈话不应该站着谈。”他先坐在了座位上，把三叉戟立在一侧忽然出现的凹槽里，指着他对面的海晶石椅子，“如果你想喝点什么的话，我就叫人去准备……”

“你别再折腾那小家伙了。”我一屁股坐在那仍然有些湿漉漉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一条龙如此近距离地交谈——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

“你过去的经历听上去很丰富，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听你详细讲讲。”他把双手……不，双爪放在桌上，十爪相扣，金色的双瞳一直盯着我，“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为您介绍一下关于这座城市的过去，以及掌管雾与云的巨龙夫格，是如何变成了克拉肯那种渎神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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