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五十里

文霞的潜水器，说到底就是一个类似潜水钟的玩意儿，再用动力矿车的组件造了几台带螺旋桨的发动机。

光是图纸她就画了不少张，最后拼出来的潜水器，长度却也只有五米左右。

虽然她也考虑了打气机的问题，用冰制作气体储罐来供氧，结果发现灵魂砂在水下冒出的气体是可以呼吸的，就做了个简易的制氧机，装在潜水器上。

于是在第二天，距离暖海大约一百九十海里的地方，我们进行了一次试下潜。

“不是……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故意把这玩意设计成这样的。”

“别说话，抱紧我。”

“……啧。”

潜水器的实际乘坐空间也就只有一个高铁二等座的程度，我还必须把胳膊伸到前面，整个后背都被冰壁顶住，只能死死压在文霞身上。

这样看来和我完全把她抱在怀里没有任何区别。

“下潜了！”

由张黛负责监护，两名蜘蛛人用长长的蛛丝线缆，用动力轴承把潜水器吊着往水下放。蛛丝大约有两厘米粗细，根据文霞的计算，它至少能吊起半吨重的东西。

随着海水将四周包围，船上动力轴承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只有那属于深海特有的……像是很近，但又非常深邃的声音传过来。

这个深度的海洋还是很吵的啊。

“等会水压越来越大，鼓膜可能会感觉到痛。”文霞开口道，“把嘴巴张开会好一点。”

“你还懂这个知识啊。”

“嘿嘿……之前不是一直说想成年以后去潜水嘛。”

“说起来，你的生日就是年底吧？是不是马上成年了？”

“我的生日……咿！那是……”

火焰探照灯只能在海下照亮大约十米的距离。

斜前方，有一群溺尸，拿着三叉戟，追着一群鳕鱼。

“不用怕，只要我们不泡在水里，那些家伙就对我们不感兴趣。”我拍了拍她，“这东西最深能潜多深？”

“理论上是无限深……”她看着那些在海里游得很快的溺尸，还有那些被冲散的鳕鱼群，“毕竟材料的强度是无限的。”

“这个世界最深的地方也只有一百多米。”我说，“按照海面六十三格，基岩底负六十三格来算。”

“那这个世界的海还真是浅呢。”

“滋滋……咕？是这么用的……吗？喂？”对讲机里突然传出塔娜的声音，“能听到吗？”

“听得很清楚，怎么了？”文霞回应道。

“嗯……我现在距离你们大约有三海里，呃……你那边情况还好吗？”

“姑且还好，看到了一群溺尸在狩猎。”

“我这边好像有一艘埋在沙砾里的沉船……唔宁！……它整个陷在砂砾里了……”

“拿不出来就不要了，沉船里没什么好东西的。”我说道，“对我们现在来说最好的就是种子一类的，不过已经种上浆果了，明天就能吃到，啊，如果里面有钻石的话说不定也……”

“我们带了能运行大概五十海里的燃料，足够跑好几个来回了。”文霞说道，“你现在的方位在哪？我们现在去找你。”

“嗯……坐标四五四，二九八三。”

这个坐标是以抛了锚的锦霞号为原点的，塔娜在水下的时候能精准得到她去过的地方和现在的地方的方向和距离。

于是文霞开动发动机，潜水器向斜后方开去。

在浅海的区域，景色都是一成不变的，偶尔会有成群的鳕鱼和鲑鱼路过，绕着我们走。

路上有溺尸用三叉戟丢我们，于是我们顺带测试了一下潜水器的强度，还有它的武器系统——载弹量二十多发的灵魂沙气体鱼雷，里面装了大概十个TNT的药量。

足够在海床上开一个十几米的大洞，更别提把溺尸和它手里的三叉戟炸个粉碎。

所以你惹我们干嘛呢？

……

“我听到你们引擎的声音了。”

对讲机里，塔娜一直在引导着我们前往她的位置。

终于，在经过了大概十分钟的航行，那熟悉的身影带着红色的微光朝我们游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她嘴里一直往外冒气泡。

“你这样我们听不懂的。”文霞把发动机转速调低，对着对讲机说道，“沉船在哪呢？”

“咕……啊。”她终于想起挂在她扇子一般耳朵后面的弧形对讲机，把它按在嘴上，“跟我来吧。”

潜水器再次发动，随着塔娜一起，潜入了越来越黑的海底。

海床上，除了砾石以外，还有很多形似岩浆涌出又凝固的海底烟囱，一些形状奇怪的巨岩。

整个海底并不像我在游戏里见过的那样，平坦的砂砾上长着稀疏的海草。这里更像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底——稍不注意就会丧命的那种。

穿过一座海底巨石侧面被水流侵蚀出的洞之后，一块木头出现在了大量的砂砾里。

那是沉船的一部分，也许在砂砾下，比裸露在洋流中能被保护得更好。

“就是这个。”塔娜绕着那沉船游了一圈，尾巴在水中缓缓搅动，让她保持直立的姿态。

“哥哥，准备好了吗？”

“嗯。”

文霞的冰块是可以随时调整形态的。

于是，冰块形状的潜水服，开始在我身上凝聚。

石头一般的触感，却不会与我进行任何热量交换的感觉，感觉非常奇怪。

总之，潜水服成型以后，她将我和她隔离开来，然后把我送出了潜水器。

“能听到吧？”我耳边的小对讲机传来了声音，“我在你身上绑了一条十米长的蛛丝线缆，是我能力作用的最大范围……”

“瞧我的吧。”

我在水中奋力划动着，这潜水服因为强度很高，所以做的很薄，和我直接泡在海水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感觉，深海的海水比浅海的海水更重……划起来有点费劲。

不过我还是顺利达到了沉船附近，抓住了它的舰艏……也可能是船尾。

“我要开始挖了。”我从背包里召唤出铲子。

从背包里拿出东西，并不是从我身体里重新飞出来，而是它直接出现在我的手里。

现在我的手上套着冰制的耐压手套，铲子自然也就出现在了潜水服的外侧。

我可不想因为从背包里拿出什么东西而把潜水服撑破。

“绳子还有很多剩余。”文霞说道，“加油干吧，哥哥。”

“啧……总感觉像在往炉子里铲煤。”

用工作台做出的铁铲，能够把砂砾挖成掉落物的形态，然后顺着水流浮上水面。

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说过这个问题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有符合原版的东西，比如从工作台制作的东西，就能发挥它原有的效果。

反而如果是使用材料自由制作的东西，比如文霞设计的那个鱼雷，造成的影响就只有相当……写实风的效果。海床上的弹坑确实是个完美的圆形，溺尸的碎片也没有变成白雾消失。

虽然顶着海底挖掘疲劳的惩罚，但毕竟是铁铲，底下是砂砾，没过多久，整个沉船就差不多被我挖了出来。

那是一艘颇具年代感的船，船身侧面用油漆写着的标识是“腾连号”。

还没等我说什么，塔娜就已经顺着船底的破洞游了进去，没过多久，就搬着一只箱子出来了。

“咕噜咕噜咕噜。”她把箱子放在海床上，把它打开来，“咕噜？”

大量被海水泡发的面包浮了上去，还有甘蔗、一些盐渍而变质的甜菜种子，还有惯例的一张藏宝图。也已经被海水泡发了。

果然在这个世界，箱子在海底并不是密封的。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我摆了摆手，把铲子收回背包，“回去吧。”

“咕咕！”塔娜好像很焦急的样子，“咕噜咕噜……呼，啊，那只是一部分，这艘船里面好像运输的是……是酒诶！”

“酒？”

“我去给你拿一瓶来。”

……

等到燃料差不多耗尽，我们重新出现在了锦霞号的附近。

跟我们一起回来的，除了塔娜，还有她兴高采烈地抓着、一直不肯松手的，满满一蛛丝编织袋的朗姆酒。

塔娜发现的沉船，好像是在这片海域中沉没的酒商船队中的一艘，我们也是因为搜罗了这附近几乎所有的沉船，才把燃料耗尽的。

给我胳膊都快干断了。

文霞说这些酒至少有一百年历史，提纯的技术能追溯到中世纪（在这里讲地球的历史？），这种烈酒哪怕不能喝，也能当作优质燃料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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