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潋花楼。
“言娘子,您的信。”
言和被门外的动静惊醒,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随意披了件薄纱衣缓缓起身下床,打了个哈欠问道:“大清早的,谁啊?我还没睡好呢。”
说着,干脆裸着双足走到门口开了门,外面等着的娘子将一封红笺递到言和手中,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走了。
言和接过红笺,回过头转身便坐到椅子上细细看着,这信纸虽只朱红一色,却胜在精致小巧,暗纹细密,上面的簪花小楷亦是娟秀清丽,遒媚劲健,绝不是寻常人的手笔。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言和念着这笺上的句子,不禁暗自笑道,“这么酸溜溜的诗,也亏她真好意思写上面,我都羞得没眼看了。”
她摩挲着信纸,写信之人的容颜仿佛就浮现在眼前,与她的相识相知更像是在昨天。
言和低着声音,不知是在同谁说话:“要是真这么想我,就来看我呀。写信干什么,是让我也想你么?”语气中却含着淡淡的委屈。
明明这空荡荡的房中,只有她一人。
乐正府。
乐正绫提着裙摆从房间里走到房间外,又从房间外走到房间里,一直安安静静守在门口的小丫鬟都快被她晃晕了:“小姐,您休息会儿吧,已经走了整整一个时辰了,奴婢看着都累。”
“我都说了我不累!”乐正绫气冲冲地回道,扭头便要继续走,结果没成想这裙子竟从指缝间漏了出来,她又走得着急,一下子便被裙摆绊了个跟头。
一旁的小丫鬟吓傻了,忙搀扶着乐正绫起来:“小姐,怎么样,可有哪里伤着了?”
乐正绫摆了摆手起身道:“没有没有,就是膝盖有点疼。不是什么大伤,休息会儿就好了。”
“都叫您别走了您偏不信,这下可好……”
“要不是因为这裙子太长,我才不会走个路都摔跤呢。”
小丫鬟叹了口气:“您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呀。奴婢知道您耐不住寂寞想出去,可您这么做老爷夫人又不知道,有什么用呀。再说大丫鬟今天一大清早也趁着买菜的空隙替您送信去了,您的心意,那位姑娘定是知晓的。”
绯红如烟霞般瞬间蔓延上乐正绫的脸颊:“谁、谁耐不住寂寞了,我才没有想她!”
“好好好,您没想她,您也不寂寞,就是早膳吃多了没事想多走两步,然后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是吧?”小丫鬟拿帕子捂着嘴偷笑道。
“好你个丫鬟,竟敢和我顶起嘴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乐正绫故意说着,立马趁丫鬟不注意捏住了她的嘴。
“唔……小姐我错啦,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吧。”小丫鬟只好口齿不清地求饶道,睁着一双大眼睛略带无辜地望向乐正绫。
乐正绫放下手,仔细瞧了瞧四周,关上门窗,悄声在她耳边道:“昨天我去找了哥哥,哥哥说明晚可以带我出去,但夫人明日一整天都在家里,你记得帮我掩护好。”
“是。”小丫鬟点头应道,“不过小姐,您既然那么喜欢那位娘子,为何不干脆把她赎出来呢?”
“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听到小丫鬟的话,乐正绫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宛如冰潭始解,被初春的暖阳融得波光粼粼。
若是我把她赎了回来,那我岂不是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可……若是哥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青楼的花魁而不是寻常的乐师,还会让我赎她么?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窗外的梨花开得正盛,纷纷扬扬间,翩跹一地花影,零落一室残香。
没人注意到方才乐正绫瞳中闪过的光芒,转瞬又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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