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解释

“哼！”姥爷气一直不顺，“我还以为你要等着我死了，才回来呢！”

“别瞎说！您身体好好儿的！”母亲皱了眉头，“听说您去大闹了一场。”

“谁说的？那个臭小子！”姥爷怒视母亲，“我那是讨回了一个公道！”

“我只知道，您反客为主。”母亲抿了一口茶，“好大的威风。”

“那小子是那么跟你说的？”姥爷把茶杯往桌上一扽，“他跟那个石老师不清不楚的，我还没说呢！”

“……”母亲诧异地看了姥爷一眼，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他才是校长，总该给些面子，私底下才是您的学生！”

“明面上我也是他老师！我还不够给面子？要是其他人，我早就一封信写到省教育局去，撸下他的职位了！以前好歹也是个正直的人，现在……”姥爷不屑地冷笑，“哼，满肚子的男盗女娼！”

“……”母亲转了话题，“再怎么样，他也不该动手，太冲动了。”

“冲动？那是男儿血性！”姥爷嗤笑，“不动手，像个软蛋一样，任人宰割吗？”

“总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你倒是教他！”姥爷站起来大喊，表情有些难过，红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坐下不说话。

两人都沉默着，姥姥站在厨房门口，担忧地看着客厅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小小的身影倚在门边，偷偷地掉眼泪。

母亲放下茶杯，环视一周，注意到客厅角落的钢琴 ，“什么时候买的钢琴？”

“这三年来，你是瞎了吗？”姥爷脸色不虞。

“……”母亲也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起身，坐在钢琴前，打开琴盖，随意敲了几个音，然后弹了一首《C小调圆舞曲》。

听着母亲的琴音，房间里的燕常哭得更伤心了，他咬着手臂的衣服，只透出一点呜咽的声音。

曲毕，姥姥也反应过来，招呼俩人吃饭。

“燕常，吃饭了！”姥姥往房间走去。

燕常慌乱地用衣服内衬抹抹脸，脸上堆起笑，打开门，回应：“来了！”

燕常出门，发现姥姥在盯着他的脸，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低了头，越过姥姥，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低头扒饭，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也不管自己吃了什么，突然呛了起来，感觉有人轻柔地帮他拍背，他抬眼一看是母亲，心里没底。

明明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期盼着母亲能来，此刻又不想让母亲认为他是个坏孩子，燕常结结巴巴地说：“他把，他把，您送我的书丢在地，地上，还，还踩了好几脚，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坏孩子。”

“我知道。”母亲回答，僵硬地摸摸燕常的头。

燕常心里的委屈又漫了上来，忍不住地抽噎，他有好多话想对母亲说，可那些话出口却变成哭声，视线也模糊了。

母亲停下给燕常拍背的手，慢慢握紧……

姥爷把燕常抱起来，边拍背边哄他，燕常哭着哭着睡着了。临睡前，燕常依稀听见姥姥说：“饭也没吃完，下午肚子都要饿扁了。”

下午，燕常醒来，呆了一会儿，衣服也没穿好就悄悄下了床，偷偷打开门往外面望，姥爷和母亲在客厅，姥姥不知道去哪了。

“将军！”母亲突然一声把燕常吓得够呛。

“将军？什么将军？为什么突然提到将军？”燕常心里的疑问多得要满出来了。

“再来！”姥爷有些不服气。

“不了，该走了。”母亲看了一眼时钟。

“……”姥爷撇撇嘴。

看着母亲起身往房间走来，吓得燕常赶紧跑到床上躺好，连门也忘了关。

母亲推开门，看了一眼，又关上了，脚步渐渐走远……

燕常听到一点大门关上的声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好一会儿，慢慢爬起来，自己把衣服穿好，下床开门，喊了声“姥爷”。

“呦，醒啦！”姥爷把他抱上专属椅子，“你姥姥给你温了饭。”

本来刚醒来没什么胃口，可是燕常闻着饭香，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吃饱喝足后，燕常爬下椅子，问姥姥去了哪里。

“谁知道又跑哪去了！”

“……”姥爷见燕常没有在问，眨了眨眼睛，思虑片刻，笑笑， 回了客厅坐着。

“姥爷，这是什么？”燕常坐在之前母亲着的位子上，指着棋盘问。

“象棋。”

“像什么棋？”

“不是那个‘像’，是大象的‘象’”。

“哦。”燕常看着姥爷指着的刻了“象”字的棋子，“为什么叫象棋？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棋子啊！”

“……”姥爷只得好好给燕常讲象棋的来历——楚河汉界。

姥姥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你看你把‘車’往前走，她就不得不把这颗棋撤回来，这就叫‘围魏救赵’。”

“姥爷，这是‘象’不是‘魏’，这也不是‘赵’是‘馬’。”

“嘿！”姥爷提了音调。

“噗嗤！”姥姥忍俊不禁，“好端端的，你教他这个做什么？”

“什么什么？”姥爷反驳，“象棋怎么不能教了？”

“我是说兵法！”姥姥嫌弃地看着姥爷。

“你懂什么？这叫未雨绸缪！”姥爷转头对燕常说，“学好了，下赢你母亲！”

“我怎么不懂了？不就是下不赢闺女，心里不服气么？”姥姥对着燕常说 “兵法不着急学，你还听不懂。”

“嘁～”姥爷嗤之以鼻，“燕常，背给你姥姥听！”

“马走日，象走田，卒子一去不回还；车是一杆枪，炮是隔山箭，老将老士不出院。”燕常流畅地背出来。

“听听，听听！”姥爷十分得意。

“会背就懂了？懂了就会下了？”姥姥还是表示质疑。

“我不跟你争！”姥爷背过身子，不看姥姥。

“不争还是争不过？”姥姥伸了个懒腰，“说到底，还是你没理！”

“……”燕常试图看懂母亲之前下的棋，但是对于初学者的他来说还是太难了，“妈妈真厉害！”

姥爷表示心口被扎了一箭，姥姥笑得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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