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院长，刚刚总参谋部来了命令，要求我们立刻前往帝国军人荣誉堂，并且要穿礼服，以最高军事礼仪出席。另外……第一厅的李厅长、冯副厅长等人现在已经在学院门口等您了。”冯晓菲将秘书处收到的一份报告转呈到莫寒的面前，但是她并没有把李艺彤刚才告诉自己的那些猜想全部告诉莫寒 因为近期莫寒忙于后藏军事演习的事情，加上来回的舟车劳顿，已经是非常疲惫，她不愿意在此时刺激到莫寒。

“现在吗？”莫寒看了看命令，抬头问了一句。在她的印象当中，一般活动命令至少三天之前就要发布，像这样突发的命令，向来都是很少见，而且要以最高军事礼仪出席，但为何会如此仓促，她自然也猜不透。

“是的院长，而且您的礼服属下已经选好了，您看是不是先梳洗一下?”冯晓菲上前一步，又问道。

“不必了，就这样好了，别让发卡他们等的太久了。诶……等等，怎么是这套?”莫寒看着冯晓菲手中的礼服，觉得非常奇怪，这套礼服早已退出了帝国军队条例，白色弗兰奇式的上衣曾是塞纳军队的标志符号之一，不过自从莫寒她们这些人毕业后，它就随之消失，但这些陆大学生却很留恋，几乎是人手一套，向来是只有在面见王子杰和曾经的老师，又或者是同期生聚会的时候，才会穿上，这个情况冯晓菲同样清楚，可是今天，冯晓菲单单拿出这件已经闲置许久的军服，莫寒反应了一下，也很快明白了，这帝国内已经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额……属下这也是参照了李厅长的意见，她说您最好还是穿着这身礼服去参加这次活动。至于具体的细节，她也没有直接告诉属下。”冯晓菲犹豫片刻，决定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莫寒听罢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接过礼服换上，提起自己的将官佩剑出门。在与李艺彤冯薪朵等人碰头之后，众人一同驱车前往军人荣誉堂，但是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是神情严峻，面色凝重，并且一言不发，这压抑无比的气氛，更让莫寒心中感到阵阵不祥，她多次偷偷看向身边的李艺彤，想把这件事来个刨根问底，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几番波折，座车也开到了目的地前。

帝国军人荣誉堂还是往日那般恢弘壮丽，这里是塞纳帝国军队执行高级外事接待和军事外交礼仪等大型活动的场所，所有帝国军队的烈士牌位都会被抬入永久供奉，每一场帝国军队的伟大胜利也会出现在这里，曾有德国军人来此地后满是惊叹的说，这世界上只有柏林的英灵殿才能和它相提并论。可以说，这里也是一座不对民众开放的军事博物馆。然而今天，这里显得格外肃穆和庄重，处处都有宪兵驻守，而且莫寒还发现，这群负责警戒任务的军人，军衔至少也是中尉，这样的礼遇和规格，似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奇怪，这些仪仗兵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一个站的挺直，眼睛里面却一点神儿都没有？诶……娜娜！这呢！”莫寒看着场上麻木失神的警卫，心中只感觉更加的奇怪，忽然在远方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四处张望的万丽娜不知道在寻找什么，莫寒随即呼唤她过来，这一声呼唤，让周围的几个人备感诧异。

“你刚刚……在叫谁？”李艺彤回头看了一眼莫寒，眼神中流出出来的，似乎是不敢相信。

“是万丽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当年伤好了之后，就一直留在陆军大学教导总队任职，现在是教总第二大队的中校参谋长。我已经想好了，等嘉敏和小鞠回来，我就安排她回17师，毕竟这种地方……她不该再她待下去了。另外，老几位，你们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前程了，总参谋部的军人以前靠战功和熬资历，现在靠某人提携，你们几位，该怎么大显神通啊？”莫寒轻轻叹了口气，对李艺彤说起了自己前不久的发现，然后话锋一转，她显出轻松的样子，同身后的冯薪朵、林思意和黄婷婷三人开起玩笑。

“寒姐说笑了，我们虽然没有战场杀敌，可也不是庸碌之辈，不然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隋失其鹿，群雄逐鹿，总参谋部这地方水很深，丝毫不逊色于国外，我倒是很期待呢，哈哈哈！”黄婷婷莞尔一笑，风轻云淡的说起了当今局势，几位昔日同窗难得一见，借着莫寒开启的话题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过了十几分钟，一位宪兵少校在不经意间走出礼堂内厅，放声高呼。

“请各位长官列队入内，将官在前，军官在后！”

少校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窃窃私语都戛然而止，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整齐列队，浩浩荡荡走向里面的一道道大门，随着这群军人的前行，它们也逐个洞开，只是最后一道门，却迟迟不开启，大家在沉默中等待，转眼之间又是十分钟过去。

毫无预兆的，两名宪兵从内部缓缓打开精致的大门，礼堂的内部的景象也随之陈列在众人眼前，只是当所有人看清时，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红花绿叶簇拥着一具安详的遗体，棺木前整齐的摆放着她生前获得的所有荣誉，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幅的黑白照片，他们都看清楚了，那上面正是总参谋长徐伊人。

“徐总长……去世了？”这句话一时间不在出现在多少人心头，李艺彤冯薪朵看到这样的一幕，虽说早有准备，可自己的猜想得到印证的时候，还是不免震惊了；至于莫寒等人，他们毫无心理准备，突如其来的噩耗如惊雷一般劈在心头，莫寒当时就傻眼了，双目不自觉瞪得老大，而后面的万丽娜，已经愣在原地，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老师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说话间，泪水已然滑落。

王子杰站在了众人面前，他也是一身戎装，虽然刚刚从悲伤的情绪中稍稍缓和过来，脸上的神情依旧凝重，原地站了足足两分钟，苏杉杉担心他忘了自己还要讲话，悄悄走到王子杰身边耳语几句，王子杰这才缓缓开口，“……各位帝国军人，很抱歉在没有任何事先通知下召集你们前来这里，你们也已经看到了，徐总长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在三天前的9月9日上午9点59分，她因为心肌梗塞加重，突然去世……我们的军队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成员，这是莫大的遗憾，为了泰国战役，总长殚精竭虑，一直抱病指挥作战，直到自己已经无法坐在办公室里面，才放松下来，现在战争取得全胜，徐总长病故，我……我虽然准备好了悼词，可现在我却觉得，千言万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就让我们用军人的方式，最后送别我们的长官……”说罢王子杰转过身，向徐伊人的遗像敬上标准的军礼，随后摘下军帽，缓缓三鞠躬，致自己最沉痛的哀悼，虽然王子杰平日里给部下的印象一贯是不苟言笑，可此时此刻面对曾经的战友，他怎能不动容，只是碍于场合，他不能高放悲声，只有无声的在心底恸哭，鞠躬起身间，他的目光又和照片上微笑的徐伊人对视，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办公室中那张照片，那是十几年前这些高级军官们和已经身为宇宙海内第一人的自己所留下的合影，转眼风云流散，他们一个个故去，随着徐伊人的离开，当初的战友们，如今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的存世，想到这里，王子杰不禁慨叹人生苦短，譬如朝露，他更加感到独木难支，望着已是故人的徐伊人，王子杰带着满脸的哀伤，久久不能平复，身后发生的一切，他一概不曾理会。

瞻仰过徐伊人的遗容，军官们有序的离开礼堂，前往偏厅稍事休息，一个小时后她的灵柩将准时启程，运往帝都东郊的帝国军人荣誉墓地下葬，王子杰没有时间闲暇，他还在处理政务，苏杉杉正拿着几份文件不断向他请示。

“总司令，这是帝国通讯社修改好的讣告，请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现在就对外广播。”苏杉杉抽出一张满是修改笔迹的文稿，递到了王子杰面前。

“嗯……我看没什么问题了，就这样播发吧。”王子杰戴上眼镜仔细浏览一遍，轻轻放下文稿，点头表示同意。

“至于对徐总长家人的抚恤，以及勋赏追赠，也请您明示……而且属下也听到一些军人的议论，说徐总长厥功至伟，为帝国军队鞠躬尽瘁，现在也应该追授陆军元帅……”苏杉杉见讣告的事已经办妥，赶忙又提起另外一件悬而未决的事。

帝国的勋章，伊人已经都获授过了，实在没有叙勋的余地了；至于这个陆军元帅军衔，伊人生前我就提起过，可她都拒绝了，说自己军功不高，实在难以担当，就把它留给后来人吧……不过这些天我倒是想过这件事，总觉得现在追赠有些仓促，不如另外找个合适的时机宣布，总比现在匆匆忙忙的要郑重。”王子杰收起眼镜，声音有些低沉，缓缓回应了苏杉杉的话。

十五分钟后，帝国各大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同时响起了两次国歌声，待乐曲声结束，播音员以极其低沉的口音向全体国民公告了徐伊人已经不幸病逝的消息，一时间帝都震动天下皆惊，担任总参谋长长达29年的她猝然离世，这对关注帝国军队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结束了最后的瞻仰，徐伊人的灵柩被宪兵缓缓摆放到装甲车上，由五军仪仗队护送，前往帝都南郊的帝国军人荣誉公墓安奉，沿途街道早已由帝都警察们提前进行了管制，闻讯赶来的国民自发聚集在两旁，默默送别这位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的军人，队列缓缓的移动着，不知走了多久，才到达终点。

棺椁被缓缓安放进入墓穴，雄壮的国歌声随后响彻在公墓上空，参与葬礼的军人们依次走到旁边，向自己的长官做最后的离别，望着走来走去的众人，莫寒一时间心情低落至极，身边的万丽娜一直小声的抽泣着，尽管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难掩内心的悲伤。

“娜娜，和老师说声再见吧……”莫寒轻轻走到万丽娜的身边，小声提醒她道。

“嗯……好的寒姐……”万丽娜擦了擦脸上的泪，缓缓收起手帕，来到徐伊人的墓穴边上轻轻蹲下，抓起一把土，慢慢撒下，紧接着又是一捧，另一捧，三次过后，她方才站起身来，向那具渐渐淹没在黄土下的灵柩致以军人最高的礼仪，伤感的走回原处，独立哀叹自己恩师的离去。

“向总参谋长徐伊人上将致以最高的敬意！向左向右转，鸣——枪——！”仪仗队队长拔出挂在腰下的佩剑，以全套军刀礼仪向徐伊人的灵柩致以最高敬意，尔后立刀肃立，命令礼兵和仪仗炮兵鸣枪三声，鸣炮三响目送亡灵安息。

“恐怕……这个时候，嘉敏她们应该在回国的路上了，但愿她们……不要听到那份讣告……”莫寒轻轻擦了擦眼角上残存的泪水，喃喃自语起来。

“也不知道徐总长身后，谁来接替这个位置。”

“呵，还能是谁？目前首席副总参谋长胡丽芝，那是深得总司令的欢心，估计她晋升上将、接任总参谋长的命令这几天就会公布了……还有，我听说过军队下个月要改组和撤销一部分机构，成立军政部，直接统辖帝国三军，至于军政部长的人选……听说是南方集团军群参谋长农燕萍，她很快也要晋升为上将了！”谈及这两个人，李艺彤的口气中充满了不屑。

“南方集团军群参谋长？按理说也是个军事将领啊。”冯薪朵悄声问了一句。

“呵，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应该问问莫寒，南方集团军群的G集团军在战场上都是什么德行？这足以证明姓农的也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这样的人把持了军务大权，怕是军无宁日！”冯薪朵的这句追问，反而引起了李艺彤更大的不满情绪，她没好气的回应道。

冯薪朵听罢没有再多说些什么，通过李艺彤的三言两语，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想到自己已经完成的那份报告，冯薪朵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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