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就在段艺璇吴哲晗二人短暂交谈的时刻，总参谋部军事训练部的命令同时也发送到了北境的依兰，虽然第十九装甲军是帝国陆军当中绝对的精锐，可这支大军是前不久才组建完成的，刚刚完成初步的磨合，现在又要迅疾投入实兵演习，也是个不小的挑战。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向就是莫寒的风格，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开始着手制订计划，加强各部训练，争取一鼓作气顺利赢得演习。

“这次又是哪些自视甚高的部队来找我现眼了，可别告诉我说，是吴哲晗提兵北上了。”军部作战室里，莫寒正站在那张巨幅军用地图前，正拿着手里的军队配置表在不断推敲，忽而抬起头转身问起林楠，自己这些天忙于拟定作战计划，还没有来得及细问，此番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次来的部队倒是都有些实力，而且您应该都不陌生，多数都是第九集团军的部队，有青钰雯的33步兵师、李梓的37步兵师、葛司琪的53空降师……以及段艺璇的禁卫军第2师。”林楠早就把对方的番号谙熟于心，莫寒话音刚落，她就立刻作答了。

“哦，那我明白了，这几支部队主要分两拨，一面是李梓青钰雯和葛司琪，都是来找我寻仇的，上次在后藏被我打得很难堪，这次一心要扳回一局；至于说段艺璇……我的学生也长了本事，现在要和我较量较量，看看自己所学是不是有用。真不知道是总部太厚爱我莫寒了，还是要故意给我找难堪，呵，四个师具备空地优势来围攻我两个师。”莫寒听罢只是不经意的一笑，心里盘算起这几个熟悉的名字，她其实压根不当回事，毕竟前番交手，这些军队的实力她已经摸得一清二楚，而禁卫军她更是不放在眼里。虽说气势上她藐视一切敌人，可对方占据数量和火力优势，自己也不能一概视而不见。

“对了军长，随命令来的还有一份附件，是赵副部长给您的，她说她十分相信您的指挥能力和我们部队的战斗力，她希望能够见证您再次改写帝国陆军的历史。”林楠从文件夹里抽出一页纸，再对莫寒说道。

“哈哈哈，我这个老同学啊……怕是在办公室里坐得太久了，现在都学会这么多官话了”莫寒接过那页文件，拿在手中浏览着，不禁爽朗一笑，随手放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紧接着话锋陡然一转，变得无比严肃，“传我的命令，自行高射炮和野战防空炮各部都给我打起精神，务必严防死守，要是出现十防九空的现象，让自己想后果吧!”

“是。”林楠立即响亮的回答道。

“报告军长，哈尔滨发来电报，孙军团长命令您即刻到守备区司令部去见她。”正在莫寒下达新命令不多久后，一名参谋带着电报小跑着走进了作战室，将一份电报递给她。

“军团长的命令？她有没有说别的？”莫寒见这封电报仅仅是寥寥数语，抬头疑惑的和林楠对视一眼，追问参谋道。

参谋也不知所以然，自然也说不清楚，倒是一旁的林楠笑了笑，上前一步看着莫寒调侃起来，“可能是军团长听说了咱们要去演习，有话要和你说，她那个人嘛……胜负欲其实很强，说不定就是要当面对你言传身教一番，再说了咱们毕竟是黑龙江守备区编制下的部队，被直系上司关照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那我倒要看看，孙军团长打算给我一块什么样的磨刀石。去告诉孙营长，让她马上准备车，我这就出发。”莫寒平静的听完了林楠的玩笑话，心里也拿定了主意，不假思索的命令着参谋，略微准备了一番，匆匆出了作战室。

吉普车沿着省道一路飞驰，赶在下午抵达了省城哈尔滨，来到守备区司令部外，那里早有人等待着她，莫寒快步走进了孙晓艳的办公室，立正敬礼道，“报告军团长，第十九装甲军军长莫寒奉命前来晋见！”

“哦，莫军长到来得很及时啊，我们坐下说”孙晓艳正专心致志的阅读着手中的文件，直到莫寒出声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到了，于是微笑着起身把她招呼她在沙发上落座，待坐定顿了顿，关心的又问起莫寒，“我之前送给你的那些酸菜，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了？”

“军团长，属下多谢您如此费心，那些酸菜我和部下们都尝过了。虽然酸味浓郁醇厚，但也不失风味，与各色菜品搭配起来倒也是别具一格。”莫寒立即恭谦的回答。

“你能喜欢就好。其实我今天让你跑过来，其中的原因你也能猜出个大概，我听说你的部队要去参与演习，而且对手都跟你颇有渊源。”孙晓艳没有啰嗦，一语开门见山说起了正题。

“您所说不错，有些是和属下曾经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友军，当然也曾经在演习场上败于我手，也有我曾经的部下，更有属下亲手培养的学生。不过四个师与我们两个师打，虽然我们军的装备战术上略高于他们，可优势并不站在我这边。”莫寒听罢不禁暗自窃喜，自然也毫无保留的直陈实情。

“我明白，这是一大锅夹生饭，要是硬吃下去的确是在难为人啊。这样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抽调两个防空团和一个航空兵联队配合你完成演习，这样能给你减轻一些压力，再多的支援……一时半会的也无法集中，再者恐怕那些师长就要骂我是多管闲事了。另外，这些部队以后可以直接到依兰编入你们军的编制下。孙晓艳也是随之一笑，她很喜欢莫寒的坦诚，索性也大手一挥，送上一份大礼。

孙晓艳的慷慨倒是让莫寒有些诚惶诚恐，按说自己与她刚刚相识，并非是她的心腹，为何要如此厚待，正在莫寒疑惑之间，孙晓艳又发话了，“怎么，你不会是觉得我孙晓艳就是个从战马上下来的只会挥刀砍杀的武夫，在你们这些高才生眼里有什么成见吧？”

“属下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以前也多有耳闻，军团长镇守北疆多年，对于机械化部队的攻防也有自己一套独特的理论和战法，是我帝国军中难得的智将。”莫寒一听孙晓艳如此说，连忙摆摆手回应道。

“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可不代表别人就不这么想。其实很多事我心里都明白，总司令当年让我去做副总参谋长，我当时回答说，孙晓艳只会打仗，没有统领三军的本事，况且如今国家安定，战事无几，我想回自己的老家，买上几台拖拉机在这黑土地上耕劳自给，安度余生，可他说国家虽稳，只是边境未安，让我到满洲领一方兵马，为国保疆，这一干就是近三十年……现在我两鬓斑白，垂垂老矣，他也老了，但是究竟是谁先老糊涂了，可就难说了。他处处为难我的手下，我都看在眼里了，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事到如今他居然会以为自己的战友一个个有僭越的野心，我又能怎么样呢，左右不过是装糊涂，想着能忍一时就忍一时。”孙晓艳看了莫寒一眼，转头瞥向窗外吐出新芽的古树，幽幽的诉说着，也发泄着心头的忿忿不平。

“昔年宋太祖一场宴席杯盏之间就将手下大将的兵权悉数解除，那些出身行伍，或者寒族的权力者们，永远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部下是否绝对忠诚，以及军队的稳定……相同者，还有刘邦朱元璋，不均是如此吗？我并非是什么史学大家，但纵观史书所载，此等事不胜枚举，私以为这些刻意的警惕，都是人性脆弱导致的自卑，卑与自己昔日的地位，卑于自己的部下声名显赫高过自己的桂冠，功高震主，所言不虚啊。”莫寒不动声色，很平淡的说出自己的观点。

“功高震主，自古开创之主，年皆不过五十，我已经年过古稀，自然无此心思了……你倒是个总结得透彻啊，而且自从见了面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他不是，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万世英名，还有手上的权柄。如果他是个聪明人的话，就不该只是让你统帅一个装甲军，而是应该精心培养你走上更高的舞台，有朝一日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飞龙在天潜龙在渊，这才是你的命格！”孙晓艳莞尔一笑，可见莫寒的话正对了她的心思，凝视着眼前这位正值壮年的将军，她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军团长谬赞了，请恕莫寒多说几句，所谓命运所谓天命，我一概不怎么相信，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命，被别的东西所摆布的也许只能称作运。我是一个军人，历来不懂政治，同样我也觉得，军人不应该过多关注政治，国家自有才干治理，我等也有我们的任务在身。”莫寒只是轻笑，不卑不亢的回应了孙晓艳对自己不加吝惜的赞赏之言。

“军事是政治的延续，自古武人御极者也不在少数，总有一天，这些都要再度应验，冥冥之中这些已经关联在一处，或许是躲不开了。像你这样倔强的人，我其实也见过不少，虽然我也不赞同军人干预国政，可是……我想有朝一日你也会去关注，也许是它来找你，也许是你去寻它……算了算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说多了也无益，你姑妄听之，毕竟你现在是一军之长，演习就要开始了，大战之前不宜胡思乱想，我也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赠你，就祝你旗开得胜!”孙晓艳保持着微笑，她的眼神里满含着对这个后辈的期望，自己已然日薄西山，再难以己之力改变世道，但她也不是完全遗憾，因为在莫寒身上她看到了久违的希望，或许她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就把这些交给时间去验证好了，孙晓艳随即话锋一转，对莫寒言道。

“多谢军团长，属下一定在北境再续辉煌！”莫寒收下了孙晓艳一片好意，又简短交谈一番，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赶回去准备好未完的计划。

“诶，军长。军团长都跟您说什么了？”刚走出司令部，孙珍妮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上来询问起了莫寒。

“没说什么，况且军团长向军长传达些什么东西，也得向你孙营长汇报一下吗？”莫寒面带微笑，和她打哈哈般调侃了一句。

“军长说笑了……对了，刚刚我看那边停了一辆军车，上来卸下来了好几个箱子，好像是药品之类的东西。您之前不是说军团长身体康健精神不错嘛，她弄来这么多药干嘛?”孙珍妮连忙吐了吐舌头，忽而回想起了自己刚刚见到的一幕。

“军团长年龄大了，估计是些人参灵芝之类的补药补身子用的吧。”对于孙珍妮的疑惑，莫寒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风轻云淡的回应道。

“哦……不过我之前听雷师长说，孙军团长是个很传统的人，平时也经常请中医给自己调理疗养，她害怕西药副作用多，所以很少去看西医。但是我刚才也看清楚了，那些箱子上的标签都是各种外语，可是我也不懂这些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孙珍妮似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进而又对莫寒说道。

“我说你今天怎么问题这么多呢，你不懂医学，那你看看我懂吗？想求知就自己回去问军医。”莫寒咧嘴一笑，摇着头看了看孙珍妮。

“算了吧！那上面的文字我都不知道是哪国语言，更别提背下来回去研究了……军长，您看咱们是不是这就回依兰。”孙珍妮连忙表示退避三舍，闲话叙过，她转而问起莫寒正事。

“当然，演习计划还没有制定好，走吧。”莫寒略微点了点头，转身匆匆坐上了吉普车，不多时引擎声响起，调头一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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