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团长，有个从依兰打来的电话，对方自称是第十九装甲军莫寒军长，说是有事情找您商量。”范阳西南郊，第11集团军121团的团部里日常忙碌着，李艺彤正在审核本部队的季度训练计划，此时的办公室里除了她也就只有另外一名随行参谋，电话忽然间响起，参谋拿起来接听了几句，转身把对方的来意告知了李艺彤。

“好，我知道了”李艺彤放下文件夹，起身走到角落上的电话机旁接过了听筒，寒暄问候起了莫寒，“莫莫啊，咱们好像许久没通过电话了，今天这么早打电话找我，你肯定是有大事要说啊。”

“是啊，现在当上军长，虽说外表上好看了，可就是每天要做的工作太多了，我快连睡觉的时间也没了……你看看，我只要说有事找你，你就坐不住了，那我就实话实说，现在帝都那边要出现员额空缺，已经有人看中了你，希望你能答应他，后面的一切手续你不必操心，自会有人替你办好的，而且他确实很有诚意，之前也单独找我谈过这件事，就怕是他的名头有点大，你听了会不敢相信，是现任军法部长和我这么说的，而且还是大我们一届的学长。”莫寒听到自己老朋友的声音自然禁不住悸动，和李艺彤嘻嘻哈哈的戏谑了几句，她就径直搬出了正题同她商议起来。

“有这么神吗？我怎么不知道十期的学长已经有人当上了军法部长，而且你和他的关系还这么铁，一句话就能让我回去任职……哦，莫莫，我倒不是在怀疑你，关键是现在正逢多事之秋，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军法部长要帮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团长，他到底图什么？”李艺彤听完莫寒的话，却显得顿生疑窦，当下就把参谋支走了，随后连连追问道。

“学长只图你李团长是块好材料，将来能成荆山之玉”莫寒半开玩笑的回了李艺彤一句，紧接着向她介绍起了张宇辉的情况，“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查查学长的资料，他叫张宇辉，之前在迪化和长春担任过集团军司令，也是最近才高升调任军法部长的，说起来有意思，我们当年是在陆大的课堂上认识的，那时候我偷跑着去旁听高年级的步兵战术理论课，正赶上十期学生要准备去新疆作战，他们也都没什么心思学习作战理论课程了，他看我学得很认真，就随口问了我一句被编入了哪个团，没办法我这就露馅了，还好他不计较什么没有向上反映这件事，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否则我当时就得背个处分了！就算不说这些，你也想想，十五军复疆那一战打得那么惨，他能成为其中的幸存者，那绝非是等闲之辈，就连当初他睡在一个寝室的同学，现在个个都是将官了，就比如说军政部常务局的局长、京浙警备司令兼第三军团军团长……”

“啊……这倒是有意思，敢情是十五军出身的老兵了，我就知道，咱们莫军长的朋友也都是人中龙凤，我想你应该没有说完吧，毕竟一个寝室里有四个人呢。”李艺彤很耐心的听着莫寒谈及了张宇辉的情况，当得知了他的经历，不由得肃然起敬，第十五军的出征历程她多少还算熟悉，毕竟当年陆军大学为第十期学生组织过欢送仪式，她们这些后辈就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学长们踏出了校门，和其中的大部分面孔就此诀别，她自然也从未设想过，这群仰慕许久的英雄会距离自己如此近，反倒是不再质疑这件事的真伪，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着要听完下面的故事。

“怎么样，我这么说，你也就相信了吧，实话告诉你，另外那个人你之前已经见过，他从南蒙赶回帝都任职的路上还到范阳和你聊过，现在就在30师当参谋长，和老赵tako做搭档呢。我后来也知道了，那次你们面谈的时候，他也提出来希望你能够回到帝都，去第七集团军大展宏图，和自己的朋友待在一起，总比外人对待你要好，宇辉学长的意思也很简单，他已经和京浙警备司令商量好了，就等着你表态了……你看看，你虽说是当团长，可要论起面子，那也不输个将官呐，哈哈……”莫寒一听李艺彤的口风松了不少，立即趁势追上，对劝说她动身返回帝都已经胜券在握，所以也更显得轻松了不少。

“是啊，光煐学长的确是来找过我，我们也聊过这些，两个手握重权的陆军中将，就为了这样一笔交易肯卖给你莫军长这么大的一个面子，这事说起来不可思议啊，不过莫莫，我还是要多句嘴，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学长手下的故旧也数不胜，他们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你我，要论关系嘛，毕竟说起来都是上下辈的陆大学生，可谁都在官僚场上滚了这么多年，哪还有那么纯粹的情谊可言啊，要说我们有特殊的价值，我倒是没看出来，三个将官突然对一个上校的前途嘘寒问暖，我总觉得不正常，尤其是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这件事虽然很好，可……我们是不是都该谨慎看待。”李艺彤当然立刻就回想起了这件不久前的事，但现在的她凡事喜好多思考，突如其来的大礼显然让李艺彤还不能完全适应，面对着莫寒，她毫不避讳的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说起来我上次路过范阳，也见到了罗寒月，倒是让我感觉你们很有共鸣啊，可你李大团长也不能被她洗脑了啊，让你不要有非分之想，安安稳稳的等着退役离开，这话我可是觉得不怀好意，不过想想也是，范阳驻军那是后辈的地盘，他们也都一心图谋晋升，你身处其中也挡了人家的路，与其被人再排挤，倒不如自己主动奔个好去处，咱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你是个聪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想你都清楚，学长们的诚意已经摆出来了，只等着看到你的表示，发卡，机会难得，为什么不把握住呢？况且你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当团长的料吗？我看你不会这么目光短浅，其实我今天也不是找你商量来的，只是代替他们听听你的态度，你做个决断吧。”莫寒避实就虚，把现实陈明，语气极为平淡，言罢就安静了下来，等待电话另一头的李艺彤答复自己。

这样的一番话果然奏效，电话另一端的李艺彤先是沉默不语，接下来再开口时，她转而问起了莫寒，“我回到帝都之后，真的能进入第七集团军吗？”

“至少宇辉学长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顶替30师参谋长的职务，这样一来也最简单，毕竟能和十一期的大家一起相处，这可是好事。”莫寒见李艺彤如是问，心里也就有了底气，进而劝说道。

“……那好，莫莫，我完全同意，请你转告几位学长，改日到了帝都，我会当面答谢，你也辛苦了，为了我的事情一直东奔西走，大概我命不该绝，其实胡丽芝也卸任多时，於佳怡当上总长也是转机，至少现在的帝都里面，还是有几个正直之士的，我现在回去也不算是勉从虎穴。”随后，李艺彤则是很明确的向莫寒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更上一层楼的机遇，莫寒的盛情邀请，都让她无法拒绝，尽管时局愈发不同，但太平日子总是短暂的，好在能有一班同期的好友陪着，这已然足矣。

隔二日，京浙警备司令部。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正在批阅文件的冉梦晨头也不抬，随口回了一声请进，来人推门走进了房间，看着聚精会神的他不禁笑了笑，轻声亲切的称呼着他，冉梦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招呼来人到沙发落座，顺带寒暄着，“老许，你们军部的会刚刚才结束吧。”

“是啊晨哥，也就散了二十多分钟，诶，你今天这么着急让我来办公室，是不是咱们几个商量的事有了眉目？”待两个人坐定，许光煐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错，莫寒那边已经说服了李艺彤，这最后的准备也完成了，接下来我得征询你的意见，你离开30师之后，目前有这样几个去处，一是升任第八集团军参谋长，不过那样一来你就得赶去嘉兴；二则是进入京浙警备司令部，眼下军事勤务部还没有正式部长，我手底下也缺个知根知底的副参谋长；第三就是去军法部，这些个道路，你可以自己做好选择。”冉梦晨先是回答了许光煐，紧接着和他谈起了未来的任命问题。

“晨哥，你知道我这个人历来就不懂军法细节，去宇辉那里坐办公室，纯属是尸位素餐，倒是不如来警备司令部合适，以后日常工作起来相互也有默契，况且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参谋长，早就习惯参谋的工作了，正好我也不用离开帝都，这样大家都满意。”许光煐的话言简意赅，对于冉梦晨给出的几个选项，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副参谋长的职务。

“行啊，你愿意来我这里，兄弟当然热烈欢迎，不过话也说回来，这次的事上面宇辉可是出了不少力，前前后后张罗了这么长时间你也都知道，这份大功也应该属于他，你许参谋长和上面那几位不会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吧？”冉梦晨见许光煐决断的爽快，当下也就表示了接纳，毕竟两个人乃是多年的好兄弟，但是从内心深处，冉梦晨也有着自己的私心，自己当上警备司令时间不长，而且和吴哲晗等人虽说有着学长学妹的特殊关系，可毕竟也是刚刚熟悉起来，张宇辉提出的念头，也正巧点醒了他，他觉得这是拉拢十一期诸将领的绝佳机会，于是假做玩笑般的提醒许光煐。

“瞧你说得，这帮十一期的后辈都个顶个的是人精，这点道理肯定都明白，不光是这次宇辉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就是之前的时候，戴萌也有意无意和我提起，想要拜访宇辉一起坐坐，正好现在机缘巧合了，这个就不劳晨哥费心了，我来安排得了，到时候你可得赏光来凑个热闹。”许光煐也对他这样的想法心知肚明，只不过脸上装作丝毫不在意，还顺势邀请冉梦晨道。

“嗨，我不过就是提笔签了个字而已，说什么赏光之类的太见外了，再说我现在毕竟是京浙警备司令，平日里开个会他们也都不多说话，陆大学生聚会那样的场合，我看我就免了，正好也让你和宇辉跟他们好好聊聊，就算是代我出席了。”冉梦晨面对盛邀，只是笑着轻轻摆了摆手，和颜悦色的婉拒了许光煐。

“行，晨哥，其实这样也好，大家叙叙旧之外也不耽误正经事。”冉梦晨这样的说辞，许光煐自然挑不出毛病，也就索性继续装作不明就里，简简单单就把后续确定好，又如往常那般闲聊了十几分钟，回师部处理日常事务去了。

刚刚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许光煐就马不停蹄的联络了张宇辉，二人商议过后，决定以张宇辉的名义宴请第七集团军的众位，也同时约定好了时间，办完了这些，两个人就挂了电话分头忙碌起来，但是许光煐却并不知道，就在自己打去电话前的五分钟，张宇辉还接到了另一个人的邀约。

“部长，段师长发来了邀请，希望您今晚七点准时赴宴。”秘书长走进来，把刚刚接到的电话内容告诉了张宇辉。

“段师长？是哪个集团军的？”张宇辉没有抬头，手中的笔还在飞快的书写着。

“就是禁卫军的段师长。”秘书长忙不迭提醒他道。

“哦，是段艺璇啊，既然是她有请，那我准时赴约。”张宇辉放下钢笔，抬头看着秘书长，回应他道。

“是的部长，那今天晚上的会议怎么办？”秘书长答应着，转而追问张宇辉。

“推迟到明天下午。另外，你去告诉刘姝贤，看看她晚上是否有空，如果没有事的话，就请她随我一起去。”张宇辉不假思索的回答秘书长。

“没问题，属下这就给副部长打电话”秘书长旋即表示，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张宇辉被这一段对话打断了思路，索性也就不去再想，只是转瞬间，他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这个段艺璇，突然请我吃饭，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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