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冉梦晨又简要和张宇辉聊了些许，眼看时间不早了，他毕竟是个要务缠身的将军，所以也就先道别离开了军法部，送走了老友独自在沙发上呆坐片刻，他忽然想起来还有个人一定在等待自己传来的结果，随即起身拿起来办公桌上的电话，飞速联络着千里之外的龙江，“莫寒，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和部下虽说顶住了压力，可都是暂时的，接下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你心里要有个底。”

“学长，您能做到这些，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毕竟这是件大事，也不能让您都把风险一个人扛下来，也请您放心，满洲的情况我已经在随时关注了，王诗蒙和赵佳蕊……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莫寒确实在等待着帝都的消息，她是合衣躺在办公室的床上，在此之前她嘱咐了副官，接到了帝都打来的电话就叫醒自己，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半晌，苦等的那个电话终于来了，一骨碌爬起来接听着，她听到了自己最希望得到的消息，心中那块巨石算是暂时落了地，随之不禁松了一口气，依旧是那么斩钉截铁的向自己的学长表示着决心。

“你这份心思我当然明白，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一局博弈，不然我也不会横下心来陪着你这么做，现在我统掌帝国的军纪法律，自然万万不能出差错，毕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总之你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哦对了，其实有件事情我很想和你聊聊，也是前不久才冒出来的想法，希望你可以帮我联系一下李艺彤，劝说她返回帝都，说白了，我现在需要她回来帮帮我。”张宇辉没有显得很激动，骤然放松下来，他顿感疲倦袭上了大脑，于是也不打算啰嗦，把和冉梦晨交流时候的想法对莫寒和盘托出。

“学长……这件事确实有难度，毕竟您没有了解过，当初发卡离开的时候很坚决，甚至她还说不希望自己再回到帝都，很享受这种在外孤身漂泊的感觉。其实我之前已经劝过发卡，没必要为难自己，可她这个出了名的倔驴，也不见得会听我的劝啊。”莫寒听完张宇辉的话，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忙不迭对他说道，她打内心里是完全明白现在张宇辉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这对李艺彤本人来说自然是件大好事，学长主动将升迁的机会拱手送上，可偏偏当初的她是赌气离开总参谋部的，想要劝说李艺彤答应下来可是要费些功夫的，所以莫寒简单想了想，这件事还是改日再办更好，因此这就要婉拒了张宇辉的请求。

“莫寒啊，我想你早就看到了陆军公报，现在京浙卫戍司令换成了冉梦晨，他和光煐学长一样，都是我当年在陆大同寝室的兄弟。况且他又兼任第三军团长的职务，现在手握着三个集团军，而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用李艺彤去顶替你许学长在30师的职务，然后让老许到我们军法部任职，这件事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刚才冉梦晨来了我的办公室，他默许了我的这个想法，那这么做就不算是大问题了，之后我们会亲自上报调令建议，毕竟我也想过，於总长还是愿意卖这个面子给我的。今天之所以说起这个，我也不只是要帮你的忙，只是心里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毕竟老许的情况你也清楚，他留在第七集团军也很麻烦，想要再就地晋升一级几乎没有可能性，而且他再不晋升，就只能早早退役了，出于多年好兄弟的交情，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而且老许不是个庸庸碌碌之辈，就这样离开陆军实在是可惜，李艺彤的状况也和老许差不多，我想你一定也和我所见略同，我们就地做一笔合理交易，也能造福各自的好朋友，你说何乐而不为呢？”张宇辉听罢莫寒的回答，并未有丝毫不悦之意，相反和莫寒一五一十的陈明利害关系，静静等待她的回应。

电话另一头，莫寒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是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复，“学长，您这也是好意，我当然完全理解，我去找发卡试一试吧，争取把这件事办好”虽然话语不多，但却是让莫寒拿出百分之百的底气，归根到底她不想亏欠这样的人情，再说这对李艺彤来说也是奔个好前程，百利无害。

“我明白，你尽管放心去做就好，帝都这边学长门会安排妥当一切，你呢……也可以就这么和她说，我张宇辉随时等候她李艺彤回来。”听到莫寒满口答应了下来，张宇辉不禁笑逐颜开，忙对莫寒说道。话说到这里，该办的大事也基本上稳妥了，时间着实不早了，两个人匆匆在电话里拜别对方，分头入眠而去了。

睡了几个小时，张宇辉在破晓之后的初晨醒来，准确说是被自己的秘书长叫醒的，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看了看表，分毫不差，现在距离中央警备司令部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简单一番洗漱后，他立即驱车直奔许光煐的住处外，相较于莫寒劝说李艺彤需要耗费些周章，自己对老相识说起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到了目的地，张宇辉让司机把车停在街边，自己则是静静等着许光煐露面。

只过七八分钟，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公寓楼门口，张宇辉也几乎同时下了车，许光煐今天一袭浅色西服打扮，正打算坐上自己专车的时候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等转身看清楚来者，他也不禁又惊又喜，忙不迭上前寒暄起来，“宇辉，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了，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你看看，怎么说得我就和灾星一样，我今天来找你那是为了一件大好事，不过就先不占用你上班时间聊这些了，怎么样，晚上有空吗？”张宇辉也风趣的一笑，轻轻拍了拍许光煐的肩膀，问起了他。

“你八成来之前算过卦吧，我今天还真就没什么太多事，军部那边有个会，时间不会太长，我估计着两三点钟就能走”许光煐咧嘴笑了笑，和张宇辉调侃一句，进而说起了自己今天的工作安排，当然两个好友之间的交谈，自然会找个中意的地方进行，不等张宇辉开口，他先提议道，“反正下午我没事，咱们俩干脆去广豫楼喝茶得了，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一直没去过那里，你看怎么样？”

“倒是可以，我们提前电话联系吧，先这样……就不耽误你去孝陵卫了，我先回军法部。”张宇辉很爽快的同意了许光煐的建议，简单又寒暄几句就转身上车离开了，他原本打算让刘姝贤陈倩楠代为处理下午和晚上的公务，可回去之后才发现这都是多余的举动，今天的公事出奇的少，过了中午自己几乎就无所事事了，在办公室里坐到两点半，他等来了许光煐的电话，许光煐告诉他自己正准备出发，于是乎张宇辉换了套便服，悄然离开了军法部。

许光煐所说的广豫楼就在帝都闹市街头上，也地近秦淮河，也许是因为今天不是周末，老同学才会把说话聊天的地方定在这里，两个人也几乎是前后脚到了门口，找了个清净人少的位置，点上一壶好茶，两个人就径直开始了主题，因为是张宇辉主动邀约，所以他先把情况大致告诉了许光煐，而许光煐只是边品着茶边看着张宇辉，中途没有插话，直到十几分钟过后一切都交代清楚，他才缓缓放下了茶碗，微微点了点头，说起了自己的意见，“你这么做很对，眼下老头子已经在重新考虑自己与我们这些陆大学生的关系地位，现在谁也不能贸然去触这个霉头给他上眼药，能把自己分内利用好的关系人脉动用好了也就足够了，既可以达到目的，又不至于让他反感。至于你老哥替我考量的事情，我觉得很好，其实我原本对这些无所谓，要是真的晋升不了少将，我索性退役之后找个地方教教书也未尝不可，可你说完这些我再一细想，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的好饭也就和我无关了，这岂不是太可惜了？不过最后我是会去你的军法部，还是梦晨的警备司令部，回头慢慢商量也可以，倒是李艺彤啊……咱们这个学妹是个极有个性的军人，路过范阳的时候我也和她见了面，详谈一番之后真觉得她不应该屈尊于那里，至少要在帝都这个大舞台上放光才不算是埋没人才，当时有心劝她几句，可是碍于多年没见，也不好贸然张口说起这些，想不到时机来得倒是很快，你把这件事交给了莫寒，我看倒是问题不大啊。”

“要是换个人，我兴许不会开口，谁让这李艺彤本不该如此呢。说得功利一点，我这么做是让莫寒当下还了我的人情，可这也对这些11期学生极为有益，我想李艺彤到头来不会拒绝我的好意，左右不过是费点口水罢了。”张宇辉拿起了茶碗，拨开附在表面的茶叶呷了几口，进而肯定着自己的想法。

“是啊，是啊，胡丽芝都已经卸任多时了，再说了，现在当总长的可是於佳怡，咱们见到她不也得规规矩矩的称呼一句吗，人家毕竟有真才实学，坐上这个位置当之无愧，我想李艺彤会看懂这些的，总不至于因为一任总长是糊涂虫，就从此不踏进帝都一步吧”许光煐连连附和着，补充了几句自己的看法，他的话出口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出奇一致的沉默了下来，停顿了小半晌，还是许光煐开口又继续说下去，“老张，听说前几天戴萌要请你吃饭叙旧，也不知道你们最后找了什么馆子？”

“哦，你问这个，其实也没有成行，我那些天正忙得昏天黑地，抽不出时间。”张宇辉愣了一下，马上回应道。

“难怪……那几天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来问我有没有时间，说有个饭局需要我作陪，我开始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谁呢，闹了半天她是要找你，这还不好办啊，改天我来撮合得了。”许光煐笑了笑，拿过旁边的一碟瓜子嗑了起来。

“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热闹了。”张宇辉微微点了点头，算作认同了许光煐的建议，紧接着和他调侃起来。

许光煐随之面露淡笑，边吃着瓜子边继续和张宇辉聊着，“大家都是自己人，坐一起聊聊没什么不好的，咱们在帝都里可以指望得上的朋友本就不多，况且第七集团军这边的后辈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我们不用好，那可就要被别人拿去了，我想你大概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张宇辉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许光煐接着道，“虽然兄弟我当上这个参谋长时间不长，可我天天在观察这群人，张语格心思稳重又缜密，平时话虽然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和赵粤配合起来简直天衣无缝，做个副师长也算人尽其才了；不过我就不这么看待赵粤，她这个人身上蕴含着一股我难以言表的力量，平时被她压抑在心里，可如果在关键时刻用出来，就能起到拔山起岳的作用，所以她的未来不可限量，当个集团军司令也是小菜一碟，只不过现在苦于没有时机，我本来打算推荐一下，可现在想了想，她还是留下来更好，第七集团军的这股力量绝对不能散开，就怕到头来坏了大家的事。”

一番分析下来，张宇辉听得真切，这也正符合他的心思，因此他点头的时候也格外用力，神色之间满是强烈的赞同感，忽而他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不由得皱了皱眉，再度提醒许光煐，“老许，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个月之内你就要调离第七集团军了，要是能再想办法笼络人心，当然更好了。”

“现在广撒网已经来不及了，赵粤和我充其量只是同僚关系，我不敢贸然去拉拢她，不过……我倒是看中了另一个人……”许光煐认同的回应张宇辉道，也同时说起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却迟疑了。

“陆婷！”当许光煐正打算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张宇辉也同时开口了，如此的默契引得两人发自内心的大笑，待笑声停下，许光煐又拿起一颗瓜子，很风轻云淡的说着，“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好啊，晚上的饭我也一块请了，我看要不然就选在鸿宾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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