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张，你今天肯定有心事，而且还不小。瞧你刚才在饭桌上话说得，净是没头没尾的，八成都没想好该聊什么，这可不像你，现在你当上军法部长，最需要的就是头脑清醒……本来只是个前后辈之间的聚会，总是说起自己的经历，倒让人家觉得别扭，尤其是吴哲晗的戴萌，那种尴尬都快写在脸上了。”座车驶离了江月楼前的街道，起初张宇辉许光瑛都各自看着窗外夜景，谁都没有主动打破车里的寂静，但不多时后，许光瑛就转身看着张宇辉，缓缓说起了他憋在心头多时的话，这种感觉自从他在酒店门口接到张宇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现在他忍不住要提醒自己的老朋友了。

“哎……看来还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没错，我确实是有点心事，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想今天晚上见面该和她们说什么，还好有你老兄在我边上替我圆场，要不然我可真会下不来台，毕竟吴哲晗这些人的关系，可是好不容易才搭上”张宇辉很痛快的承认了许光煐的看法，话一说出来，他神情之间也渐渐恢复了自然之态，顿了顿，他立即就把话题切入了自己心头所萦绕的那件事上，“现在没有别人，不妨也和你说说吧，是这样，前天晚上段艺璇请我吃饭了。”

“段艺璇请你？不会是和莫寒有关吧”听到此言，许光煐条件反射一般脱口而出，紧接着调侃着继续追问道“，她也是禁卫军里的贵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请你做客吃饭，大概是遇到难解决的事了吧。”

“倒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过前天晚上她段艺璇倒是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饭桌上她告诉我，国保局组织了一个督导组赴奉天与张羽涵的人对接，名义上是要在满洲进行例行的突击行动，其实着本来都很平常，但是……邵勉和何焱也随行过去了。”张宇辉微微点了点头，进而对许光煐谈起那一晚自己得知的情况。

“何焱到满洲没什么奇怪的，他每次都是以苏杉杉特使的身份外出公干，而且是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一般轮得上出场都是大事件；可是邵勉是校长的警卫长，按说他和反谍八竿子打不着，这样的身份……”许光煐徐徐回应着，而说到邵勉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迟疑了。

“总理警卫长表面上说起来只是个大内侍卫总管，不过得反过来想想，某种场合下他就是校长的全权代表。但是这都不重要，国保局的行动对外绝对保密不说，眼下禁卫军和他们又彻底分离了职权，段艺璇是怎么得知消息的？”张宇辉旋即接上了话，不过他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疑惑。

“她神通广大，能打探出来这些不足为奇，我们也不必纠结，只是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了什么？”许光煐倒是显得不太在意，直接关心起了下一个关键性问题。

“是为了黄嘉怡。”张宇辉不假思索的回应道。

“黄嘉怡？那件事不是都已经结案了吗？怎么，不会是又出了新情况吧？”这个名字再度被提及，许光煐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紧张，忽然间的节外生枝让他始料未及，一连对着张宇辉就是几个追问。

“其实我后来想了想，闫明筠和张羽涵私交甚好，而现在段艺璇和闫明筠共事，知道一些秘闻也很正常，她也和我说了，黄嘉怡犯有间谍罪和贿赂罪，只不过当初未被查清而已，这贿赂罪可是直指王诗蒙赵佳蕊，我看这次何焱邵勉到了奉天，极有可能是配合张羽涵等坐实了她们的罪名，这是实打实的死罪，校长重拳出击了。”张宇辉并没有很急迫，轻声再说起自己的分析。

“这是死罪不假，可黄家的人手头阔，官场上也吃得开，碰上这种事还不至于让他们伤筋动骨，黄嘉怡无非就是坐个几年牢放出去，到时候托关系花几个钱把人弄到国外，甚至都不必如此。你放眼看看，这件事还没过了多久，社会上关注案子的人就已经寥寥无几了，黄嘉怡何必要放着生门不进，把自己送上死路，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对于这样的推断，许光煐不敢置信，立刻摆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有人可以保证马上可以给黄嘉怡一条生路呢？又或者以减刑为条件，让她把罪责一并推给王诗蒙赵佳蕊呢？当污点证人总比当个被告强，要说证据，这也构不成障碍，做几个以假乱真的伪证对于张羽涵来说不难吧？”张宇辉以几个反问再度提醒着许光煐。

“确实不难，可单凭张羽涵一个人，断然没有这个胆量，如果再把何焱邵勉的出现联系在一起，那我可以说，这是校长在暗中授意，他要王诗蒙赵佳蕊死。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想想看，这件事会不会把黄婷婷也牵扯进来，虽说她当初是主动辞职离开的，可她出身名门望族，又是校长得意门生，难保最后不会被波及，兴许校长这么做，只是虚晃一枪，借着这个案子要把上下来个洗牌。”许光煐也是一肚子的话要说出来，这不长的对话之中，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异样的诡谲，危机已经在潜伏中酝酿，所以自然更进一步的说出自己最担忧的情况。

“我这么设想过，也暗中打听了一下，目前黄婷婷家的慈庆公司平安无事，可这更让我担心，就像你的担忧一样，我怕事情由此波及黄婷婷，进而蔓延到11期身上，毕竟之前出了个曾艳芬的案子，而且她的身份太敏感了，就是想出去避避风头也难。”张宇辉所表达的如出一辙，只不过是把话说得更露骨一些了。

“校长早就有意打压残存的门阀，黄家算是其中之一，之前我在总参谋部遇到了林思意厅长，聊到了黄婷婷的情况，不过当时我不好多说什么，但从她嘴里我隐约感觉到黄婷婷不甘心就此离开中枢，准备在合适的时间起复，但现在看来这希望渺茫。”许光煐进一步点破了那些心照不宣的实情，同时也很认真的看向张宇辉，眼神意味深长。

“她这是非正常退职，校长肯定不放心让一个常年掌握机密的人远离自己的视野，大概会想办法请她回来”张宇辉补充分析道，突然他眼前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忙不迭话锋一转追问许光煐，“你认识她的二弟吗？”

“你是说晓苏吧，当然认识了，还挺熟的，怎么了？”张宇辉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许光煐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那就好办了，不如这样，由你或者是我出面见一见他，让他把我们的心思转达给黄婷婷，做好两手准备。”张宇辉见状径直抛出自己的想法。

“这不难，可眼下情形还不够明朗，绝对不能弄巧成拙，只是提醒一下就好，毕竟你我现在身份也显眼”顿了顿，许光煐紧接着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都不在军法部，倒是不用多操心，只是苦了你，这次就是想不当恶人都不行了。”

“是啊，前番我已经驳了校长的面子，这次要如法炮制，恐怕就该轮到我了，他大费周章的出动心腹去满洲，也是给我一个台阶下……这活生生就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朝被打开，就很难有个善终了，你看着吧，还会有人倒霉的。”张宇辉毫无轻松之意的表示赞同，话到末尾，也是一声叹息。

许光煐听后短暂沉默，脸上倏然绽放淡淡的笑容，若有所思道，“你身在军法部长的位置上倒也好，至少还能管得了刘姝贤和陈倩楠，如果她们两个之中有人当上部长，一定会抗拒这种莫须有的调查，万一和校长硬碰硬起来，大家的脸上都会挂不住，到时候必然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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