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缈之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四十六周天斩杀妖兽,信上简单的“重伤”、“命危”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尽管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鹤缈之还是迟了。
鹤缈之回到妄心阁的时候,他的师侄林不凛正守在他小徒弟的床前,见到他,向他行了礼,又说了小徒弟的情况,眼中的疼惜与温柔再清楚不过。
妄心剑尊尽职尽责地查看了小徒弟的伤势,语重心长地嘱咐师侄林不凛要“好好照顾”小徒弟后,面上一脸的懒散慵懒处变不惊,背地里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在看到林不凛的时候捏碎了一个又一个骰子。
这是好事,鹤渺之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少年人该有自己的天地。鹤渺之已经不记得自己过了几百个春秋了,但是小徒弟……鹤渺之忍不住叹了口气,一百岁不到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爱意呢,这个年纪她甚至还没有去真切地认识到这个世界。
妄心剑尊发出沧桑而又饱含忧郁的叹息。孩子还小,得要慢慢开导。
然而妄心剑尊对于自己的认知实在过于有限,他的坚持在小徒弟每次看见他时猛然亮起的那双桃花眼里根本就没超过七天。鹤渺之坐在小徒弟床边为她调息时深有兵败如山倒的无力感,憋闷无奈之余还带了些不愿深究的心慌意乱。
给小徒弟调息完毕,鹤渺只不过才堪堪站起,便被恢复的大好的小徒弟拉住了衣袖。
鹤渺之脸上保持着千百年如一日的懒散慵懒,分了一点眼神给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然后挑了挑眉,并不说话。眼底却又忍不住露出了点点笑意。
“师傅~”小徒弟脸上竭力保持着可怜的模样,“我还是觉得灵力运行不畅,你再帮我看看嘛~”话音才刚落,脸上已经红的哪怕鹤渺之不伸手去探也能感受到的烫。
撒谎也撒得这么敷衍,鹤渺之想,眼里的笑意便没控制住露了些出来,嗓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慵懒。
“既还能撒娇,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师父~”
鹤渺之摇了摇头,满含无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躺下,好好休息,我等你睡着了再回去。”
小徒弟果然满脸喜色地躺了回去,将被子牢牢的包住自己,只露出了个头发乱翘的脑袋,一双桃花眼依旧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专注又认真。
“闭眼。好好睡觉。”
“哦。”
是满含不甘愿的声音。鹤渺之忍不住摇了摇头。
“师父,九州城后山上有一片竹林,长的笋子可好啦,尤其是冬至之后,结的笋子又鲜又美,到时候我去摘些回来,再去后山抓几只野味回来煲汤……”
分明闭着眼睛,小嘴却还在叭叭个不停,精神的好似随时能起来跑个几圈一般,鹤渺之无奈只好偷偷施了安神决,听着小徒弟睡意渐深的声音,才无奈叹气,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徒弟啊。
鹤渺之哄睡了小徒弟,便在门外看到了坐在院中的林不凛。
林不凛起身恭敬地冲他行了个礼。鹤渺之颔了颔首就想离开,林不凛却突然出声。
“师叔,我心悦明妗。”
鹤渺之闻言挑了挑眉,并不说话。
“我知她已心有所属,她虽未明说,但我猜想,那人对她大约是无意的,”少年站在院中,身姿如松如柏,语气也不卑不亢,“我是个商人,并非君子,她若伤了心,我是会乘虚而入的。”
鹤渺之闻言愣了一愣,好在剑尊常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站得远了不仔细辨认是难以察觉的。鹤渺之从前给人做师兄师弟的时候混账惯了,并不能算十分懂人情世故,后来又因为种种成了前辈长辈,便有意收敛了骨子里那股混账气,是以这些年常有人会有些错误认知,以为妄心剑尊只是性子冷淡了些而已。
鹤渺之看着眼前神色自若的青年,散漫又慵懒,“明妗年纪还小,性子又过于活泼跳脱,若要择道侣,自然是陆休师侄那样沉稳周到的最为合适。当然,感情之事并非合适就好,世间最不可强求的除了天赋运道便是男女之事了,林师侄还是要顺其自然,修道之路漫漫,莫要徒生魔障自毁前程。”
鹤渺之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个长辈,不好太过干涉晚辈的情感纠葛,压着心里明显蒸腾起来的不悦之感,自觉已将话说得十分委婉得体。
显然妄心剑尊不做人很多年以至对于“委婉”的见解与常人并不十分相同,至少林不凜并没有觉得委婉。好在林不凜经商多年,面上功夫和礼数做得很足。
“所见从心,从心即认。”林不凜沉静地望着面色懒散的剑尊,神色坦诚,“我只愿她无忧。”
说完恭敬地行了礼,往门外走去。
“也希望那个人来日想起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时候,莫要后悔。”
夜风中传来少年沉静的嗓音,话音在夜风中绕了一圈就落到了妄心剑尊的心尖上,砸得剑尊一张懒散冷淡的脸上出现了难有的迷惘与心烦意乱。
鹤渺之直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晚就传了纸鹤给掌门师兄去了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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