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渺之再次回到无妄峰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妄心剑尊将一腔愁怨全部无偿送给了天外天的妖兽,自觉心态已经十分平静。
一脚踏进妄心峰正阁的时候,妄心剑尊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峰,紫藤花铺满了整个正阁,满眼的流光溢紫,剑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去看门口的匾额——妄心阁。没错,是他的居所。
鹤渺之还未来得及对此表态,眼尖的小徒弟却发现了他,直直地扑了过来,鹤渺之怕她伤到不敢避开,就只好生生受着,被倒霉徒弟扑得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剑尊心口一痛,忍不住道:“倒霉徒弟....你到挺适合练铁头功的。”
小徒弟笑得没心没肺,“感觉一日不见师父,如隔三秋。”
鹤渺之眉眼不自觉就带了笑意,哼笑道:“小嘴抹了蜜,”察觉自己语气里有些失了分寸的亲昵,又暗自将其压了下去,“我带了些你喜欢的天外天灵果。”
边说着便进了里屋,脱了外袍,转过身看到小徒弟红着一张脸站在外间,强装镇定的眼观鼻鼻观口,鹤渺之手指不自觉得蜷缩了一下。
大意了。他想,面上却也不动声色。
“你前些天写信说最近在学作画,可有了作品?”
小徒弟僵直的站在原地,声音却自信满满。
“那是自然,我画了师父的画像,要不要看看?”
鹤渺之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快速换好了衣服,走过去,坐到窗边的塌上。
院中也是一片片灼眼的紫色,清新璀璨,看得剑尊心生愉悦。
此景甚好,鹤渺之心道。心情大好的剑尊声音柔和了不止八度。
“嗯?拿来我看看。”
小徒弟兴高采烈地跑回屋子将画拿了出来,随后有些赫然的将画交给了鹤渺之。
鹤渺之看着那线条凌乱抽象的画作,太阳穴直抽痛。
这画的什么东西,恕他眼拙,这里面那一条线能让看出是个人?还是这混账是想欺师灭祖不成?
妄心剑尊试图组织语言,眼角瞥到小徒弟有些忐忑期待的眼神,组织好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为师在你眼中,就长这样?”
不能开大的妄心剑尊只好试图用脸骂人。
小徒弟摸了摸鼻子,从身后抱住他的肩膀,有些讨好地说道:“不好看?”
鹤渺之身体一瞬间僵住,呼吸明显地乱了,他眨了眨眼睛,压下心里蓬乱的悸动,有些无奈,“难缠的小鬼。”
这话一出,近乎妥协,鹤渺之僵了僵,面上却仍旧一派的漫不经心,只能转开话题。
“为师很少离开这么久了,可有人欺负你?”
小徒弟洋洋得意,“开玩笑,我超勇的好不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鹤渺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哦?这么厉害?”
“前些天,付师叔还夸我修为有所精进。”
“游寻大概希望你少破坏一些阁楼。”
“嘿嘿....师父,紫藤花好看吗?”
鹤渺之心中微动,脸上却散漫得很,“丑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儿闺阁。”
小徒弟十分懂得得寸进尺,“那、徒弟好不好呢?”
鹤渺之只好端着一张冷淡散漫的脸,将树袋熊一样挂在身上的小徒弟薅了下来。
“笨死了,像个小憨憨。”
小徒弟一脸被噎住的表情,小声的骂他:“心口不一。”
鹤渺之无奈的将人拉过来,抱住,像小时候一样哄她。
“生气了?”
小徒弟脸色有些发红,强装镇定。
“我没有。”
鹤渺之抵住小徒弟的额头,湛蓝的眼中映出小徒弟红的灼眼的脸颊,心想,若是能如小时候一般就好了,那他宠着她骄纵着她也不会也不让人徒生这许多顾虑。他心中难得有些惆怅,面上却洒脱,只轻哼:“心口不一。”
鹤渺之自持修为高深,在天外天斩杀妖兽的时候几乎不怎么休息,修者修行,若是闭关,一两年也不在话下,何况到了他这个修为,可不知为何,如今回了这妄心峰里,却觉得睡意渐浓。
或许是自取了仙骨之后,作息颠倒,所以才在青天白日的如此困倦吧。鹤渺之迷迷糊糊的想,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带了睡意。
“最近都没好好睡过,闭眼都是妄心峰。”
“那在师父的梦中,我在做什么?”
剑尊半只脚踏进了梦乡里,整个人懵的很,听了这句话一时间没怎么反应过来,几乎是顺着那话想了一遍。
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多天,鹤渺之想,每夜的梦里都是缠人的小徒弟,年纪小小,个子小小,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带着一身的伤,巴巴地坐在门口,像是个倔强的小木墩。
鹤渺之心想,这个愁人的小徒弟哟。
“你在等我回来。”
困迷糊了的鹤渺之看不到小徒弟亮的惊人的眼,他但凡脑子还有一点清醒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迷糊的剑尊兀自在梦里真心实意的惆怅着,要是小徒弟永远像小时候那样就好了。
她若永远是个孩子,那他的任何娇宠都是合理的。
可这世上,哪里会有长不大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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