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4

宋棘？莫道晚？

或许正如罗伊坚信的那样，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但莫道晚并不那么认为。

莫道晚我确实在经历着这一切，但我是莫道晚，而不是宋棘。

瑟维·勒·罗伊：你就是宋棘，宋棘就是你。

瑟维·勒·罗伊：宋棘是你，莫道晚也是你。

罗伊执拗地纠正着莫道晚的说法，但莫道晚已经记起所有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他伸出颤抖的手，抓住罗伊的衣领，两眼通红却没有泪水，他试图把他这个好友，这个欺骗别人更欺骗自己的欺诈师从谎言中唤醒。

莫道晚我是我，宋棘是宋棘，就算我得到他的记忆，也只是理清了来龙去脉。

莫道晚仅此而已。

罗伊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金眸。

莫道晚宋棘的灵魂已经归属异星了。

瑟维·勒·罗伊：他就被困在这里，只要…

莫道晚……

罗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潜意识，他的理智当然知道，莫道晚和宋棘已经不能算作是严格意义上的同一个人了。

莫道晚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这种事即使是罗伊也无法解释，知晓前因后果的莫道晚也无法解释。

这件事关乎科学与神学，完全涉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怎么可能解释得了？

或许只是那位黄衣使者与“梦之女巫”的一场游戏，又或是其他别的什么，但两人确实都无法解释并说服对方。

莫道晚我记得你说的，我是他，但又不完全是他，是的，确实如此。

莫道晚我只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但同时我是独立的。

莫道晚我已经和宋棘没有关系了。

瑟维·勒·罗伊：……

莫道晚遗传了母亲的神经衰弱，这点不是秘密。他表现出来的惊慌与恐惧都源于此，只是一种病症。

他身为人的负面情绪大都被宋棘留下了，所以他温柔，无畏，从容，还有点粗神经。

既如此，那现在的宋棘是什么样的？

莫道晚想起了那个声音。

那个怂恿着，逼迫着他杀人的声音。

那个充满恐惧和绝望，愤怒又无助的声音。

他说不出口，他无法向罗伊展示那样的宋棘，他只能撇清自己和宋棘的关系，以此让罗伊清醒，恢复理智，然后自己去发现这一点。

瑟维·勒·罗伊：那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莫道晚这里确实属于宋棘。

莫道晚正因为他已经归属异星，这里才属于他。

莫道晚我们都看到了，那些东西，或许他已经成为了养料。

莫道晚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只到他自我封闭为止。

两世的记忆让他的大脑CPU转不动了，信息根本无法完全消化。

瑟维·勒·罗伊：记忆也可能是假的。

噩梦·奥尔菲斯：那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瑟维·勒·罗伊：无所谓。

瑟维·勒·罗伊：只要让他出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库特·弗兰克：祂的选择不会错的。

瑟维·勒·罗伊：你倒是和吉尔曼小姐统一了战线。

库特·弗兰克：不…我和宋医生，都将归与神。

罗伊别开眼，不再和那个疯子搭话。

但这里除了莫道晚，又有谁是正常的。

噩梦再次化为渡鸦，与罗伊感情深厚的是德罗斯，而不是他，现在他只要确保自己活着，能够自行离开里世界。

拉奇向死，旁人的死活更是与他无关。

只有莫道晚攥紧罗伊的衣领。

莫道晚瑟维！

瑟维·勒·罗伊：……………

莫道晚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莫道晚的斥责语气逐渐变软，最终似是叹气一般，结束话音。

瑟维·勒·罗伊：对不起。

莫道晚为什么道歉？

莫道晚皱眉，不等他追问，罗伊已经握住他的手，拉奇似乎在怒斥，但莫道晚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深渊造物不受控制地涌向罗伊，挡下银色的光——仅管在不断地被击散。

莫道晚瑟维！

瑟维·勒·罗伊：我在听。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但双眸中的死气更甚，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表。

莫道晚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罗伊。

莫道晚海神怀表…为什么会在这里…

瑟维·勒·罗伊：船靠岸了，我就找他借了过来。

瑟维·勒·罗伊：只要不影响他…哈、他也已经无法再出海了。

只能依靠酒精度过夜晚的巴登已经不再适合出海了，所以罗伊只要让它完好无损地回到他手里，他并不介意外借。

深渊造物在催眠生效之前缠住莫道晚的双眼，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罗伊。”

瑟维·勒·罗伊：这么多年了，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瑟维？

宋棘：寒暄就省去吧。

宋棘：满口谎言的家伙，现在还想再做什么呢？

莫道晚抬手触碰遮住自己双眼的东西，冰冷，却不像深渊造物那样潮湿又黏糊。

宋棘：是手不是触手，感觉当然不一样，别乱摸。

莫道晚所以你到底能不能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维持得久一点？

宋棘：闭嘴。

莫道晚顺从地闭上了嘴。

宋棘：你攻击他，不就是为了逼我出来？怎么又不说了。

罗伊的手腕与肩被深渊造物束缚，巨力迫使他只能单膝跪着，抬头看向那张真正属于宋棘的脸，一如他在培养液中看到的那样。

漂亮，柔和，惨白，死气沉沉。

他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就像他无法阻止教会令宋棘去送死一样，他也无法让他活着离开实验室。

宋棘已经死了，哪怕自己替代他，宋棘也已经死了。

瑟维·勒·罗伊：算了…

瑟维·勒·罗伊：没关系，无所谓。

莫道晚的双眼被宋棘死死捂住，冰冷尖利的东西抵着他的颈动脉，威胁着他继续当这个旁观者。

怀表被塞进他的手中，深渊造物重新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宋棘依旧站在他身后，只是遮挡着他双眼的手被替换成罗伊带着手套的手。

大概是因为他只用了一只手，莫道晚能透过指缝看到外面已经变得阴沉的世界，罗伊带着死气，无奈又温柔的双眼。

瑟维·勒·罗伊：代我向子爵大人致歉。

莫道晚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子，一如宋棘总做的那样，他们是不同的，却又那样的相似…

莫道晚瑟维，你到底想骗我多久。

瑟维·勒·罗伊：这是最后一次了。

瑟维·勒·罗伊：对不起。

宋棘：记得去做心理疏导，妈妈那里应该留着梅斯默小姐的名片。

宋棘似乎还叹气了，但莫道晚听不清楚。

莫道晚那你做这么多的意义呢？让我见证你们的兄弟情？

瑟维·勒·罗伊：总要试试才知道…

莫道晚啊…这样…

莫道晚眨了眨眼，隔着手套罗伊也感受不到什么。

黑暗淹没了他的视野。

莫道晚有预感，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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