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酸打工路

初恋(二十三）

听老表说：“从面粉厂兑换面粉回来兑换更省事，比加工来钱快。”

我经过一个多月时间的深思熟虑。跑了远近七八家面粉厂。

我终于关掉小麦面粉加工，直接从面粉厂兑换面粉回来兑换。

兑换小麦面粉比起加工又快又省事。可是干起来，并不是想象那么简单。

虽然快，省去了加工这一环节，但是，这个差事并不轻松。每天工作量加大了。更累。

一天兑换下来，两百袋面粉要兑换一四轮拖拉机，八九千斤小麦。

这个活儿不是我的身体干的活。必须要花钱请拖拉机师傅，从家里到面粉厂上下都要请人开工资、付运费的。

你不要小看兑换面粉，这里有很多学问在里面。

刚开始，一点经验都没有。

俗话说：“行行有蔽，蔽蔽有私”

生意经生意经生意是越做越精。

一口袋小麦兑五六斤水进去，从早上兑到晚上，把口袋口扎紧放在那里，水漫漫被小麦浸入，到面粉厂他们发觉不了。

不过他们也会检查，把小麦放嘴里咬，潮他们多折一点，干就少折一点。

后来，又在麸皮上做文章。

把换来的麸皮加进30%的细米糠在里面再加上从面粉厂买来的废面粉加在一起，兑出去，多下来的麸皮可以到市场上去卖，

这段时间，可把我忙坏了。

白天搞加工玉米饲料、兑换面粉。晚上把白天兑换的小麦要运到面粉厂兑换面粉。到面粉厂还要排队。

天不亮回来还要把换回来的麸皮加工一下掺进细米糠在里面兑假，换出去才能多赚钱。

粮食加工厂经营三年多，我还清了养鸡欠下的一万多块钱，还有办加工厂办的贷款全部还清了。

然而，

我的生意火爆得让这个不大的小李庄多少人眼红，遭到多少人的嫉妒。

在我们苏北这个地方。害红眼病的人特别多，只要那一个项目能有点钱赚，大家就一起钻进去干。

三年来小李庄先后连我在内办起了五六家像我这样的粮食加工厂。

生意慢慢都被人家抢走了，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债务还清了，手里落下了这一套烂铁。

看我开店，有人红眼，抢生意；办加工厂还有人红眼。我不开了一个个却用白眼、斜眼看我⋯⋯

双代店、养鸡厂、加工厂全被我开例闭关门了，我在小李庄人们的眼里简直就是个扫帚星，事不成，干啥事都干不成的二百五。半调子。

生活就向是一只鸟儿停在那儿找食吃，忽然被什么东西惊了一下，飞走了，然后又飞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也象那只鸟儿一样，飞到天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生活本应该如此，人活着，就有大起大落，就像潮水一样涨上来又迭下去⋯⋯

手里的钱还完了，人是轻松些，可一家人的生活就这样断了来源。人，活着就要赚钱、就要生活下去。

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又陷入窘境之中。

生活没有四季，只有旺季和淡季。

春节快到了。

村里喇叭里天天广播、催收提留统筹费款。

家里还有唯一一袋面粉和一口袋麸皮。

面粉是人吃的，麸皮还剩一袋麸皮猪吃的。

这两样东西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生活保障。

这天中午，村里上门催收提留统筹费。

我都穷到这步田地，身上掏不出一分钱，那有钱上交啊？

“不给钱就扒粮食！”

我一听说要扛走我家唯一的救命粮食面粉。

不想叫我活了也行，谁上来我就干谁？

十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抢我的唯一的一袋面粉。

我对准那人，体力差，走路都走不稳的我，那能对付过这十几身体强壮的人呢？上前就是一口，他的大母指被我咬掉一半。

我被以抗交公粮被抓进了派出所拘留一夜。

我再也无脸面在小李庄呆下去了。

水到尽头是瀑布，人逢绝境是重生。

我一直相信我的人生哲学：“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两年前老表已和他们村上一伙人去南方打工、做生意、听说有的在大城市拣破烂都拣到钱。

春节前几天，老表从南方打工回来过年。

他手里拿着个大哥大。我见老表手里拿那玩艺，心里羡慕得直发痒。

老表手里有一班瓦工、木工，他是工头，到处接工程。

老表见我又到了万难的地步。非常难过的对我说：“表弟你也不能干体力活儿，要是能干，跟我一起去工地上干点活儿，也鸲你生活的。”

这时，老表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给我说：“这一千块钱你先拿着，过完年跟我走。去南京城里，带着表弟媳拣破烂也比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强。我是打个比方。”

我流着热泪接过老表手里的一叠钱说：“老表！过年后就靠你了。”

“老表，只要你帮我和阿梅带出去，就是到大城市里拣破烂，我也不会呆在家里了。这些年，我上刀山下火海，拼死拼活，还是这个熊样子。只要你能把我俩带出去，混得好，混不好，是我的事。”

“好！有决心。”老表紧紧握住我的手。

⋯⋯

农历的腊月二十左右，老表来到我家，对我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过年带你出去，你不能干体力活，到底能干啥呢？我想来想去，觉得有一样事情你能做，去卖蔬菜。

你想，我住城南卡子门附近，离全国著名的景点夫子庙不远，那儿有一个农贸市场，每天买菜的人多得比赶庙会还热闹。

生意不会差，我有一个同学在这个市场里做蔬菜生意不错，他准备回家盖楼房。”

我听了老表的话，信心十足地说：“老表，做蔬菜生意应该没问题吧！”

“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要用脚踩三轮车运输，中华门养虎巷有一个夜市专门搞批发蔬菜，在附近租个房子，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脚踩三轮车？我没骑过，看别人骑过。”

“那你在没去南京之前找一个三轮车学习一下，但是，一定要熟练，会骑，用运自如才能在大街上骑，你看南京城那么大，人又多，不熟练怎么能行呢！”

我点点头：“好！我想办法。有了！老表，我一个好朋友家有一辆三轮车刚买不久，我借过来学一学。”

我从朋友家借来了三轮车，这三轮比两轮还要难。

朋友家离我不远有二里多路，在回来的路上，我小心的推着，这三轮真的比二轮难，我只是推着回家，不敢上去骑，一边推一边直向路边方向跑，有好几次，控制不住，差点推路边小河里。

我选择了一个很大的场地，这么冷的天气，在上面转圈，不敢直行。

天气这么冷，可我骑得浑身是汗，棉衣里面的衬衣都湿透了。

没想到，这小小三轮车，看起来简单，学起来这么难。

我学了三天，还不敢上路。

阿梅问我这几天三轮车学的怎样，我说，骑是会骑了，就不敢上路。

“不敢上路有啥用？在原地转一辈子都没有用的。你真没用，要是我三天准能上路。”

“吹吧你！”我不服气的说道。

一个礼拜下来了，还不敢上路，我被阿梅嘲笑了一番后，心里不是个滋味，一个男人，一辆三轮车学几天还学不会，我真没用，心里也在怨自己。

这天下午，我大着胆子，小心地上路，准备一路骑回家，让阿梅看一下。

刚上路向家里的方向驶去，可是，见到路边小河心里害怕起来，小腿有点发抖，万一骑下去，天这么冷，就惨了，不把我冻死也冻得半死。

想着想着，拢头把控制不住了，直奔路边小河里冲去⋯⋯

小河，水不深，下去也得满过头顶。

我连人带车翻进小河里。

我拼命地往上爬，冻得浑身筛糠，站在岸边一时发愣，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一想上来干嘛？三轮车还在水里呢。

于是，又赶紧滑下去，把三轮车捞上岸来⋯⋯

⋯⋯

过年正月十八我带着阿梅，丢下两个正在上小学的两个儿子。交给大大、妈妈照顾。跟着老表踏上去南京的大客。

临行前，我把家中两头猪卖了，怀里揣着2000块钱去闯南京。

天未亮，我背起行囊和老婆俩望着被窝里还在熟睡的两个儿子，来回看了好几遍含着泪水怎么也惜不得离开他们俩。我们俩一走，他们在家就靠他爷爷奶奶生活了。想到这里，我泪如雨下⋯⋯

刚坐上车，从未出去打过工的我，第一次踏上了打工的路。

我想想两个尚未成人的小孩被我狠心丢在家里靠他爷爷奶奶，我的泪水再一次泉涌般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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