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想回家他说好

美工刀还没刺到陈迭腰部。他被人一把拽开了。

夏习蕴的眼里模糊一片，她只能看见一个黑影，手上出拳的动作没停。那人的拳头握得很紧，下手很重，也不知道是落在他的脸上还是胸膛上。她看不清楚，她闭了眼想休息。

耳边嗷嗷的哀嚎吵得她没法休息，她还是无力地睁了眼。陈迭要死不死地躺在水泥地上，黑影还在出拳，一下比一下重。陈迭被打得没声了，估计是晕了过去，黑影没打算停。

要因为她死了人就不好了。

夏习蕴的喉咙干燥，她想发声明了准确，却只能吐出几个不连贯的词，“停……手……别打……了。”她再次领悟了什么叫说话的艰难。

黑影听到了她的话，听进耳去了，抓着人衣领的手一松，他起身转过来。天是很亮的，阳光洒在半路上，另外半被砖瓦砌成的墙遮挡。黑影站在有光的地方直视她，整个人显得很突兀。

天是白的，万里无云，影是黑的，很高很强。

她的眼里有泪，闭眼又用力睁眼聚焦。她看清了。那个黑影。是。方觉溧。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怎么想，按理说是高兴的，自己死到临头竟然复生了。她没眼看自己的身体，她知道是肮脏的，这个样子被他看光了，不知道会怎么笑话自己，会哪天传遍学校。

她较着劲，和自己的心。

十分钟前，方觉溧没听龚闻政的话，他去了夏习蕴的班级门口。他要去堵她，问清楚全部。

刚在门口停了几秒，下课铃就响了。他黑着眼往教室里看，几秒功夫扫过了每个人的脸。不是，都不是。他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他就在门口旁站了一会儿，非要把人等到不可。

他的眼睛停在过道上的每个人脸上，确认不是又移开。有个女生好像见过，方觉溧没想起来她是谁。

女生看着不高，往他的方向走来，她停在门口瞟了眼班牌，又瞟了眼他。看样子她认识他，也不怕他。

“夏习蕴没回来？”她皱着眉，表情看上去有些忧虑。

她在问他？方觉溧睨了她一眼，她确实是在看着他并且对自己说话。

他没好脾气，手插在兜里，“我怎么知道。”

女生又问他：“你不是和人打架去了教务处吗？夏习蕴也去了。你没看见她？”

“看见了。她还带蒲煾燃去医务室了。”他越说越心焦，他真觉得这女的有毛病。问题怎么这么刁钻，全点他心眼上。

“可是她弟弟已经回去了，她也应该回来了啊！”她偏头往教室里看，夏习蕴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同学在嬉闹，好像是在和周围人讨论什么。

夏习蕴不在教室，她沉不住气了。她回过头想继续追问方觉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尘渃愣在原地。

方觉溧脱了黑外套，扔给躺在地上的夏习蕴。扔的很准，恰好盖住了她光了一半的的上半身。

夏习蕴调整好呼吸，胳膊使劲双手撑着地让自己坐起来。她盯着身上的黑外套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穿在身上。

她不知道该想什么，该做什么，她迷失了自我。

她没哭，他也没开口，从到这里开始他一句话也没说。他就看着她有什么动静，暗沉的黑瞳让人捉摸不透。

夏习蕴尽力发声，依旧磕绊：“我…想……回、家。”她注视着他，蓝瞳被太阳照得刺眼。

方觉溧苦笑了声，说的很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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