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说不服

“你错了，错得离谱。”

男人没想到程澄会这样说。

“我错了？错哪了？你说啊，小方，难道我说的不对？人类没有错吗？”

“首先，谁不会犯错？其次，刀耕火种发展文明的方法固然落后，伤害了无数草木，但是，现在人类难道没有改正吗？他们没有一步步修复吗？”

“最后，我不恨，因为恨没有用，既然你可以灌输记忆给我，那想必感情也可以吧。我从来没有恨过谁，也不想恨任何人，那不是我的情感，是你的。”

男人怔了怔，旋即笑了，“你这是千年来头一回对我说那么多话，真是三生有幸。你说对了，那就是我的情感，我恨他们，本想把恨意传染给你，可惜啊！你和我师兄一样！”

“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你们这种人真的太可恶了，有恩报恩，君子之风？呵，我只知道以牙还牙！”

“你知道为什么你看起来总是比同龄人小几岁吗？因为当初你自损修为，先天不足！都是拜人类所赐啊！如果你不报恩，你现在就可以像我一样，多逍遥！”

“你想过吗？人类的发展伤害了多少动物？又有多少生物绝了迹？多少我们的族人被轻贱？被踏在脚下？人类开心了拔草玩儿，不开心了就一把火烧了！”

“大家都是生物，人也是，妖也是，凭什么人类这个种群要凌驾于众多生物之上？凭什么人的生命就高于一切？”

“你话真多，脏我耳朵。”程澄掏掏耳朵，“众生平等，没有谁的命更高贵，而且报恩讲究心甘情愿，既是心甘情愿，那关人类什么事？我自愿用修为换恩人平安喜乐，我乐意。”

“对！你说了，没有谁更高贵，所以我们就应该让人类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利益换取别人的幸福，我不懂。何况，你又不记得，当初你的恩人是怎样对待你的。”

“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程澄不想再和他废话了，说话太多嗓子会疼，嗓子疼要买药，买药要花钱，花钱会心疼，所以最好不说话。

“对了，小方是谁？”程澄突然想起这茬事，好像和尚叫她小方，刚才这个男人也叫她小方，程澄隐约猜到了，但她需要确认。

“小方就是你啊，你就是小方，小方，你说实话，我说的对不对？”男人依旧不依不饶想说服程澄。

男人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谁的命不是命？可是程澄的想法和男人不一样，既然都过去了，那就过去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什么要抓住人类的过失不放？探索路上谁都会犯错，给人犯错的机会都没有吗？

而且如果他人对自己有恩，那么又何必在意那么多？程澄不是圣人，但她知道，有恩不报者，岂不是不如猪狗？她也不是一昧宽容，只是不喜欢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这有什么意思呢？

男人突然一笑，像只老狐狸，“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小竹马是个半吊子道士，你是妖怪，道士的责任就是降妖除魔。等他发现你是妖之后……”

“你闭嘴吧，他不会害我，我相信他。”程澄虽然这么说，但她莫名有些忐忑。

“哈哈，你相信他？你是不知道千年前他怎么对你的，谁知道再轮回一次他又会怎么做？你这个傻瓜，傻了一千年。”

“要你管。”

“小方，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人不在意她的无礼，说理说不通，又开始打感情牌，“我是孤儿院的院长啊，不过那是曾经。看在我曾经对你有养育之恩的份上，你就不能听我的话吗？”

程澄看了他一眼，鄙视道：“当初你早跑路了，何来养育之恩？而且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从没见过妖魔鬼怪，鬼才信他的一派胡言，说不定妖啊鬼啊都是他瞎扯的，前世啊化形啊都是他瞎编的。

如果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定不会相信男人的话，但程澄不是，她脑子里多得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因此就算自己是妖怪这是事实，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她只想意思意思怀疑一下。

“算了，不和你聊了，你这家伙，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确不错。”男人摇摇头，唉，太难了，当说客太难了。

“既然这样，就放我走吧。”

“不行呢，你在这呆着吧，我师兄来了我就放你走。”

“你师兄是谁？”

“我师兄他……就不告诉你！”

提起他的师兄，男人脸上竟出现了不属于成年人的表情，那是小男孩才有的神情，就是那种站在糖果店的橱窗前，对糖果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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