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似乎还是做母亲的先退让了。
“你真心想要娶博尔济吉特氏?”
“不是。”永玙实话实说。
得了这么一句准话,坐在轿子里的青桐彻底确定了整件事的关窍。
她捏紧了手心的帕子,娓娓道来:“在你回程的第二天,你皇阿玛就宴请了科尔沁僧格贝勒和阿霸垓郡王一家......宴上,你皇阿玛得知僧格贝勒的那个女儿和阿霸垓郡主两个人巧的很,名字都叫格根塔娜,直道两家有缘分,将科尔沁的那个格根塔娜当场赐婚给了阿霸垓郡王家的小儿子......”
青桐告知永玙在他回京后承德避暑山庄所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就笑了,“草原上叫格根塔娜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皇阿玛为了绝了你的念想,也真是有意思,这样牵强的借口也能让他想出来。”
青桐说着是真觉着可笑、觉着有趣,永玙却听得手脚冰凉,冷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搅动。
他想吐。
他想尽办法地要抽身退让,可只要皇父不愿意放过他,那么就只需要轻飘飘的一道圣旨,那就足够让他之前做出的安排被瞬间打乱。
他想要成全弟弟的野望,借着科尔沁的那位格根塔娜格格做了回梯子,虽说不是出自他本意,可实际意义上他就是牵连了她的罪魁。
他胸口一股气始终难平,连带着恐慌、愧疚与怨愤,让他说不出话来。
可他不说话,青桐却隔着一层轿帘也都能摸透他在想些什么一样,
“永玙啊,你瞧。皇帝的权力就是这么个东西,在它面前,人不过就是一件物件儿,想捧就捧,想扔就扔,偶尔入了眼当你是个会喘气儿的了,也不过就视为廊下的猫狗,圈笼里牛马,想拿你怎么配种也由不得你说一句不愿意。”
她说话的语气十足平淡,可永玙还是惊讶地抬头望向轿内,将话说到如此辛辣直白甚至乖张粗鄙的额娘,他从未见过。
“......额娘。”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青桐撩开了轿帘,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世上难听之言、难为之人、难堪之事还多着呢。既然自己把房顶给掀了,那往后多少寒风苦雨,都得受着了。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前程已定,我也不特指她,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娶一个蒙古格格为继福晋的后果?”
“知道。”
“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
青桐无言地看着儿子,她想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向你皇阿玛求娶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
“就算你以为我远在京城,管不到你和你弟弟在木兰围场做些什么可你忘了秦路的那封信吗?”
“我扶着你走了二十几年,你想舍弃、想退让,可以!但你既然将我付出的心血弃若敝屣,就大可不必指望在闹出荒唐事来叫我收尾,自己却躲进镂月开云馆里任凭外头闹得洪水滔天。”
“你想叫皇帝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吗?你想让他立你弟弟做太子,他就会立你弟弟做太子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步走错,不止你自己,你的孩子、兄弟、姐妹...身边所有的人可能都会因为你而被你皇阿玛迁怒!”
“你敢这么做,其实私心里就是仗着自己是你皇阿玛的‘爱子’,以为他什么都会像从前一样事事都由着你?!”
“可什么是爱子?什么是掌珠?就是他是你的君父,是他把你握在手心里,不是你把他捏在手心里!”
......
青桐有无数的话想说,有无数的话可以说。
她能用最恶毒刻薄的话语把儿子那隐秘而不堪的心思一层层揭开,但那又能怎样呢,无济于事,徒然罢了......
她面色不变心里发狠,眼睛还是定在永玙身上,并没有彻底要放弃他的意思。
可永玙长到如今的年纪,从未受过额娘这样青桐这样失望的目光,让他下意识地微微别过了脸。
青桐见此,却是彻底看明白了,她自嘲一笑,心道:’我总说着雏鸟要自己学着高飞,可实际上却是什么都帮他替他去争去夺,他皇阿玛也是如此......是我们把他养废了,养出了这么一个懦弱柔脆的货色。”
青桐对秦定摆了摆手示意回宫,深深看了永玙一眼就放下了帘子,对着永玙,她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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