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真正意义上的强者。于他们自身来说,已没什么真正的苦痛了。所以,这是个很残忍的方式。将痛施加在他们想救又救不了的人身上,失去百年来身为强者所有应有的优越。
近在咫尺,力不能支。
像在祭坛时那样。先前我也绝想不到,这样绝望的感受,会由我带给他们第二次。我越来越发现,我的人生是场无需轮回的轮回。
张起灵来的时候,我正在单向玻璃后陷在又一轮挣扎里。在场的人已有些许麻木,可张起灵看到满玻璃血迹后映出的我的第一眼,生生止住脚步,老道险些撞到他后背。
他的停顿只有几秒,神情不变,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环视众人,最后目光锁定在吴邪身上。
吴邪说当时张起灵看他的眼神,就电光火石的一瞬,像千年古树凝视一片脱离他飘落的树叶,因已历经无数次这样的背叛,以至引不起波澜,只剩些风。
吴邪面对他,自然比面对黑瞎子时还不能坦然,这次不是不说话,而是真的说不出。
张起灵没有与他僵持,转而看了看蹲在玻璃前黑瞎子的背影,指向身后的老道,轻声说:“现在还有其它办法。开门,她还有活路。”
“他是什么人?”吴邪看向老道。
轮到张起灵答不出来,也回头看了老道一眼。老道却不理,盯着黑瞎子自顾自乐。
张起灵正要问他什么,话刚出口半句,老道竟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无视他转而径直走向黑瞎子,蹲在他旁边。
“难受呵?”他笑着问黑瞎子,指着镜子后满眼哀求的我。
黑瞎子慢慢侧过头,打量了他一会儿,像突然想起什么,眉头一皱。
“杨淳见过你?”他问。
“嗯,聪明。”老道点点头,又站起来走回去,一把拉住张起灵让他也站在玻璃前,张起灵竟也任由他拉扯。
“告诉我,你难受么。”老道指着我,问张起灵。
他沉默。
“停一下。”说到这儿,我终于忍不住打断吴邪。
我记录下来的已经是自己细化过的,都无法掩饰他当时的所有描述,都在越来越无力。吴邪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相当于他本是个高明的画师,却在给我看一幅画时,故意尽力擦掉了所有色彩,只剩些苍白的勾线。
“我总该知道全貌。别故意越说越苍白。”我说。
吴邪挑了下眉,按灭烟,笑得惨然。
“好啊,那你弄死我吧。反正我不想说。”他用种惨淡的玩笑语气,说。
“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阿淳,我因为你的一句托付,相当于当着我过命朋友的面儿在杀他们最亲的人。我是帮凶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那么痛苦,我也和他们一样,很煎熬很煎熬。
“你还要我绘声绘色地描述?我是不是还得站起来给你演一段,演黑眼镜发疯,演小哥下跪?”
“下跪?谁?”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时声音放得很轻。
他停一会儿,语气暗淡了些,“听完你就知道了。我讨厌‘为了你好‘这句话,但确实,愧疚这种东西,少背一点是一点。咱俩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要真的想完全知道当时的事,分明可以去要库房的监控。
“你狠不下心看,我也狠不下心讲,都一样。所以你就甭说我了,听完我的流水账,这茬就算过,我们都是。”
被我发现,他索性不掩饰了,加快语速,完全的白描,很快结束了整个故事。我没有理由再提出异议,最后加上自己的猜想,整理如下。
张起灵最终没有回答,与黑瞎子一样,还是无法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张起灵问老道。
“哼。好玩儿,好玩儿。他痛,你不痛。你学不会痛。”老道不理会,乐着一拍手,然后指着张起灵的鼻尖。
“办法你别管。反正你让我进去,我就能救她。”他忽地一转身,醉酒一样,又指向层层紧锁的库房门。
“凭什么相信你?”黑瞎子突然开口,声音竟已暗哑很多。
“凭她半条命在鬼门关,凭我准备多年就为这一天,凭你们,一个个,都无能为力。”老道转而背手弯腰看着黑瞎子,笑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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