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惊鸿艳影

虽说是光明正大地看，吴邪给那双眼睛一盯还是莫名心虚，仓皇移开了目光，假装低头喝茶，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她。

这一低头不打紧，正眼看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姑娘身上那种过于夺目的气质不再明显，倒反让吴邪觉得这人的轮廓有些熟悉，可惜姑娘脸上遮着红纱，隔得又太远，他没办法再细看。

却未曾想没多一会儿，那姑娘一边跳着舞一边姿态很优美地从戏台上走下来，竟然转身脚步轻快地上了二楼，进了离楼梯口最近的琉璃孙的包厢。那老头儿表情开始有些疑惑，但顷刻间就眉开眼笑，推开椅子站起来看着她向他走近。

姑娘神情里带着些撩逗的意味，没有说话，轻笑着手指一推琉璃孙的肩膀，示意他坐回椅子上，随即自己转了个身，动作让纱衣飘飞起来，伸直一条长腿作势要倒在他的膝头。

琉璃孙两眼放光正要伸手去搂她的细腰，她却又直起腰躲开退后了一点，嫩葱一样的手指慢慢抚过他的脸，腕上的金铃贴在他的皮肤上，弄得老头儿眯起眼睛，盯着她的目光已经开始变成了恶心的意味，她却毫不停留地又走出包厢转身去了粉红衬衫在的包厢，从头到尾，琉璃孙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看着没，这是高手。”胖子在一旁指着对面跟吴邪点评道，就差手里抓把瓜子：“男人骨子里都有劣根性，欲擒故纵还不够高。真正的尤物就得这样，看得见吃不着，差一星半点就是碰不到，越想越期待，越想越有滋味，到时老孙这种老男人还不任这小妖精摆布？现在那姑娘问琉璃孙要一百万一晚上，老头儿没准儿都能答应。”

说完他又咂了咂嘴：“不过，你说现在的姑娘咋想的。这种姿色跳跳舞足够了，何苦上来卖骚？这不自个儿给自个儿掉价么。”

“哎胖爷，跟你商量个事儿。”黑瞎子突然上前来，笑呵呵勾着他肩膀接道。

“咋，你说。”胖子回过头道。

“从现在开始要么你闭嘴，要么咱俩就在这儿打一架，选吧。”

“嘿你个四眼儿，今儿个吃枪药了！”胖子瞪大了眼睛：“我说人家两句跟你有个毛关系？”

胖子给他整得莫名其妙，黑瞎子却怎么都不再还嘴，只是收回手，依然笑着看着对面。可那种笑容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莫名有些瘆得慌。

到了粉红衬衫那儿，姑娘照例边随着音乐跳舞，边继续这种暧昧又不过于逾矩的撩拨，只是这粉红衬衫要比琉璃孙有品得多，全程只是对她礼貌微笑，没伸过一下手。最后还是姑娘自己轻轻拉过他的手，解下了一串手上的金铃塞进了他手心里，玩儿那种定情信物的小把戏。他把玩着铃铛，倒也没拒绝。

楼上的包厢本就没几个，她照例去过其他几个包厢后，眼见着就奔着霍老太他们在的采荷堂来了。

霍老太的眉头越皱越紧，回头朝站在一旁伺候的年轻女孩道：“告诉外面的人，别让那女的进来，脏了我眼睛。”

年轻女孩答应了一声，正准备出去告知，就已经听到屏风外传来了争执声。

“我说出去，你听不懂吗？”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严厉地道。

“哟，这位大姐气性够高呀。”紧接着是一个娇媚含笑的声音：“我又不找你们老太太，我找点天灯的小帅哥聊聊天，你何苦挡我的桃花？”

“切，”中年女人道：“还桃花？招嫖客还差不多！你这种女人进门来都脏了新月饭店的地板！”

“别呀，说话这么难听干嘛。”姑娘道：“您也别为难我了，就一会儿，不耽误您正事。”

“你想得美……喂！出来！”中年女人站在屏风前张开双臂要拦她，竟然被她躲了过去，气愤地叫了一声，下一秒姑娘已经绕过屏风，来到了吴邪面前。

“点天灯啊。”她看了看灯笼，又把目光转向了吴邪，千娇百媚地朝他欠了欠身：“我得多谢这位爷，今天算得开眼了。”

吴邪心说我自己也开眼了，想了半天实在不知怎么跟这种女人说话，还是选择了闭嘴，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等等。吴邪看着她突然一愣。

这姑娘的眼睛，太熟悉了。

霍老太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一字一顿地斜眼冷冷道：“出，去。”

没想到姑娘一句话没说，轻笑了一声，直接脱下了身上的纱衣搭在手臂上，像是特意挑衅她一般，身体朝吴邪倒了过去。

吴邪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却的一只手就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不顾吴邪全身僵硬目瞪口呆，坐在了他怀里，另一只搭着红纱的手慢慢顺着吴邪的腹部往他的西装外套里面摸。

吴邪倒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口做了个口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一时间脸都绿了，本来准备抓住她的手结果愣是没敢碰她，只得隔着外套拦住了她的手。

霍老太此时低声骂了一句，手中的茶碗冲着姑娘就砸了过去。姑娘惊叫了一声，吴邪拿手帮她一挡，茶碗飞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从吴邪身上下来往后退了几步：“老太太，怎么还动手？”

一旁的年轻女孩想来是料到了这种场面，面色如常地又给霍老太奉上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才厉声道：“我平生就看不得狐媚子，没朝着你那张脸砸已经是我心肠好了。再不滚，要你好看。”

姑娘这下也没说出话，又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吴邪却还是浑身僵硬地坐着，眼睛愣愣看着姑娘出去的方向，她的纱衣还散落在他的膝头，被张起灵捏了捏肩膀才勉强回过神，额头的冷汗哗哗地往下淌。

霍老太冷笑了一声：“还真跟你爷爷一模一样，见到狐媚子，就把脑子丢去九霄云外了。”

吴邪此时心里已经在不停骂街了，心说老太太这口陈年老醋到底什么时候能吃完？

姑娘下楼后身影在戏台后面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闹剧结束后，下半场的拍卖很快开始，胖子耐不住，低声跟吴邪商量着跑路，结果却发现台上的女司仪脸色严肃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原本胖子还不信，又掐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大妹子，我们等下要跑路了，你听得到不？你听得到就来逮我们，待会儿可就晚了。”

刚说完，女司仪的脸色更一言难尽了。吴邪一时间意识到，他娘的她好像真能听见。他立马让胖子闭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女司仪忽然喝起来，指着楼上对一旁的伙计说了什么，一队伙计立马就朝着楼上冲了过来。

胖子一下子也懵了，两人都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张起灵二话没说，撑着二楼的栏杆一跃而下，一翻身缓冲落地，四周就响起了一片惊呼，一旁的黑瞎子笑了两声，后脚也跟着跳了下去。

没想到顷刻间又是另一阵惊呼，只见那个粉红衬衫一手撑着栏杆，另一只手插在兜里也翻了下来，挡到了闷油瓶面前。另一边，胖子大吼一声抄起一个凳子，一脚踹倒屏风就朝着酒店的伙计冲去。

场面一下子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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