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作没听见,直到看了看他手上的血量已经足够解毒了,才把手收了回来,想把自己的手掐住止止血,结果发现我的两只手似乎都没有给对方止血的可能,只能委委屈屈的收回了手,把血蹭到自己衣服上,努力的憋着气,把眼泪控制在眼眶里。
张起灵看了眼自己的手,对我道:“我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没有恶意。”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
“我知道你有顾忌,所以。”
他坐在我身边,拉开了连帽衫拉链,脱下了上衣。他肩膀上有一道很新的伤口。他指着那处伤,继续道:“我的伤就在这里,如果我要害你,你也可以随时对我出手。”
我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没等我缓过神来,他已经支使黑瞎子从柜子里翻出了医药箱,拿出消毒水和纱布放在一旁,对我伸出了手:“手给我。”
我在他伸手的一瞬又下意识要往后躲,他见状也不再强迫我,而是用脱下来的衣服包住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罐子,放到了我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又重复了一遍:“你随时可以对我出手。你能自保。”
我看着自己狰狞的伤口,在强烈的心理斗争下,又和他一动不动僵持了五分钟左右。他看着我时,目光里明晃晃地写着不容争辩。最后,我还是缓缓把手递了过去。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轻握住我的手,开始包扎。他先在我手腕处扎紧了一个布条止血,然后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在我伤口周围擦拭,因为血已经糊住了整只手,完全看不清伤口在哪儿。
他每擦一下,我的手就很厉害的颤抖一下。不是因为疼,是怕。我好像已经看到了虫子在我的伤口里进出一样。到后来,我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逃的欲望,死死盯住了他肩膀上的伤口。他明显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停了一下,就又继续了。
好不容易擦拭干净把伤口露了出来,我刚松了一口气,他就又拧开了消毒水盖子,直接往我手上倒。药液倾泻下来,剧烈地疼痛钻心刺骨,我猛得一抽手,可还是被他捏住了手腕,没躲成。
但这一次他用的力道显然比刚才轻了很多,虽然我还是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可是,我心里舒服了不少。因为他明显尽量在用自认为柔和的方式对待我。
整个过程中我都像只受了剧烈惊吓的小兽,似乎下一秒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可对面的人却一直都那么平静,完全忽视我的极端反应,仿佛眼里就有只给我处理伤口这一件事。
后来我才明白,这种无视,是一个已经足够强大的人,对一切威胁的无视。
过程对我来说很漫长,但其实他的动作非常麻利,没让我受太久的罪,绑好绷带后,立刻松开了我的手,站起来退回到床边。我一下子长长出了一口气。
太紧张了,我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黑瞎子。他依然一脸怪笑着看向我们,但看他面对的方向,他盯着的可能是这个张起灵。张起灵什么都没说,把自己染上药粉的衣服随手丢在了地上,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黑瞎子还只是坐在旁边笑,跟个看戏的一样。
我看了看自己包扎的很仔细的手,转头问黑瞎子道:
“我该叫他什么?”
黑瞎子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你说你这,叫张叔不好听,叫张爷爷更不对劲。要不,你跟着道上人叫小哥吧。挺多人都这么叫,他习惯了。”
“小哥?”我默默念了一遍,记在心里。可又不由暗自感叹,黑瞎子真是个话多的人。我已经想到黑瞎子和张起灵平时相处的画面有多诡异了。黑瞎子滔滔不绝的说着,张起灵完全不接茬,也不搭理,可他还是能自己说下去,把一**角戏演到自己尽兴为止。疯是真的疯,但倒也洒脱。
这两个人走着两个极端,像各自下各自的雪,雪花形状不同,却都一样,在雪下埋藏了太多秘密。
他说完站起身来,弯下腰看了看我的手,也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又转头对我笑道:“得,自己静静吧,再待下去我怕你会咬我。真是小没良心,把你一路抱回来,我的手很酸哟,谢谢都没有一句。”
我看了看他那结实得仿佛随手就能把我掐死的手臂,对最后一句话表示怀疑。
他们都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小木屋隔音并不好,不一会儿我就听见了窗外传来的隐约谈话声。
先是黑瞎子的声音:“哑巴,你这是年纪大了被激发了父爱么,没见你之前那么关心小孩。”
回答他的是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久到我以为他们的谈话就到此结束了,一个平淡得毫无波澜的声音才响起:“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人帮。”
黑瞎子貌似是叼上了一根烟,有点含糊地道:“想到从前了?能勾起你的那一点点回忆还真是难得。不过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养这丫头你得帮我。娇娇软软的,我怕哪天我把她捏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声音再回答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脚步声。先是远去,再逐渐朝着我的方向靠近。
吱呀一声,木屋门被推开,张起灵手里抱着一床被子,抬脚刚要走进来,看见我瞬间紧张起来的表情就又停住了。他想了想,把被子放在了房间门口的地板上,就直接转身离去,又关上了门。
我听着脚步声彻底远去,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去门口抱起了被子,翻来覆去把它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把它放在床上,整个人一下子埋进了被子里。
又是恐惧又是失血,我确实已经很冷了,这床被子简直是我的救星。钻进被子里的一瞬间,热流汇聚,我暖和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久违的舒适感袭来,我的困意很快就上来了。外面再没有更多声音,虫子偶尔还添上几声鸣叫点缀幽静。
和从前家里很像。一瞬间,我竟对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产生了一种亲切感。不知是因为相似的夜晚,还是因为这床和家里的一样陈旧的被子,或是——
单单因为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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