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林霁又被闹钟惊醒,睁开眼睛,望望窗外,没有阳光泻进来。拉开窗帘,就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
“外面风挺冷的,多穿件衣服吧!”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窗边,手中拿着一件外套。
“我不要。”林霁很抵触这种厚衣服,尤其是冬衣。穿在身上笨笨的,感觉一点儿都不飘逸。她最喜欢母亲给她买的两件雪纺的衫子。一件是大粉的,西服样式,袖子处林霁最是喜爱。一件是浅粉色的,胸前绣着繁复的花朵。今天虽然冷些,但并不算太冷,林霁执拗地要穿那件大粉的衫子。
“好吧!好吧!”母亲拗不过她,由了她去。但临走时依旧不放心,执意让她在外面套了一件大红的绒布坎肩。这坎肩并不影响袖子露出来,林霁欣然接受了。
学校的北面是学校的小门,也是林霁每天上下学必走的一个门。北门对面,便是一个小卖部。因为开在学校门口,学习文具十分齐全。但林霁进去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白雪用的那种圆珠笔。只好胡乱买了几根笔芯。付钱时,意外瞥见柜台下有新进的一种信纸。那信纸十分鲜亮,纸质很好,上面印着各种彩色的花样。有印着当时男女明星的,有印各处名山大川的,有印各种花草的……林霁最喜欢的是那沓印着荷花的……
淡绿色的信纸,几朵淡粉色的荷花晕在上面,是那么写意……
“阿姨,那信纸多少钱一打?”林霁忍不住问。
“两元。”卖货的中年妇女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一下,“要不要来一打?”
林霁是想买一打的,可是两元钱呢!这个价格对于她来说并不便宜。况且买了又能用来给谁写信呢?想想还是算了。
回到班级,天上的云层已经压得很低了,眼看就要有大雨降临。教室的东面是一处高墙,高墙后是铁轨。铁轨的地基抬的很高,从窗子能清晰的看到黑色铁皮的老式火车呼啸而过。一声长鸣,喷出洁白的烟雾,雾气穿越林间,在这湿润的空气中,慢慢飘散,宛如仙境。
生活中诸事不如意,便在自然中寻找美。这是林霁的无奈之举。上学时,放学时,林霁都会一边走,一边去欣赏沿途的风景。甚至坐在教室里,林霁都会时不时向窗外望一望,仿佛看看花,看看树,压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天是凉了。伴着淅淅沥沥开始下的小雨,冷风一阵一阵顺着窗子吹进来,吹的林霁周身一阵阵发凉。可林霁还是腰杆笔直的坐着,因为这一身她最爱的衣服,更怕别人嘲笑她。可即使这样,议论声还是传来了。
“看人家林霁多抗冻,这么冷得天,还穿沙料的衣服。”
“可不是,也不知道美给谁看呢!”话语中是满满的嘲讽。
幸好林霁坚持了下来。傍晚回到家,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刺鼻的油漆味。原来父母把自己房间里的炕板换了,重新刷了漆。墙的四周一米高的地方也被刷了蓝漆。新刷的漆还没有干,炕今晚是睡不成了,父母居然把地下的一张两米多长的长桌收拾出来,放上被褥。林霁就在这里将就一宿。
浓浓的油漆味着实有些呛人。也不知道是由于白天着了凉,还是夜里睡的有些凉了,林霁一夜睡的很不踏实,头晕乎乎的,鼻塞的厉害。第二天早晨林霁没起来床,母亲试了试额头,滚烫滚烫的,是发烧了。
既然病的这样严重,当然不能上学了,母亲给她请了假,带她去了医院。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打了一个点滴,下午就好了。林霁觉得这并不是感冒,而是纯被油漆熏的。可还是吸取了教训—穿上外套。从那以后,林霁再也不那么爱臭美了,到什么季节就穿什么衣服。该添就添,该减就减。
昨晚没有睡好,今天躺在温暖的炕上,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泻了进来。大概是昨晚睡的太早了,难得清晨不用闹铃,便醒了来。眨眨眼睛,回味着昨夜梦到的他的样子,朦胧中又似极了那个人。本来平静的心又莫名地荡起层层涟漪。
快到中秋了,清晨越发地凉了。但拉开窗帘,还可以看到菜园一片碧绿。李树和樱桃树之间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已经没有了蜘蛛,挂满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五光十色,十分的瑰丽。
但愿,今天一切都好吧!
对于上学的时间,林霁拿捏的极好。一定不能去的太早,更不能去的太晚,不然又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好在今天来得早的同学都是爱学习的人,无论如何,素质在那里,不会让林霁太难堪。可刚坐下不多时,一个不常早来的同学居然早来了。
她叫张秋菊,听名字就知道是秋天出生的。张秋菊性格活泼开朗,为人很好相处。见班级人不多,便凑到林霁身边,拉着他聊天。
是难得碰上一个肯与她说话的女生吧!林霁与她聊的十分开心,鬼使神差的答应为她买一只发卡。话出口,才觉后悔,买发卡的钱从哪里来呢!要知道,现在她的口袋可是分文没有,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唉!没办法,俗话说得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是用那招吧!
在镇子的中心,有一个半露天的大市场。里面不但卖瓜果菜蔬,粮油米面,靠南的一侧,是专门卖饰品的地方。一排十几家,每家都有让人爱不释手的东西。镶着亮钻的发卡,浅色飘逸的头绳,精雕细琢的耳环,景泰蓝的耳钉……每到这里,林霁的心都会忍不住的悸动,似乎想把他们全部据为己有。可东西,是需要钱来买的。林霁是没有钱的。
第一次将手伸进母亲的口袋,是小学五年级。那天晚上,趁着母亲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林霁小心翼翼从母亲的衣兜中翻出一沓厚厚的钞票。一百元的,五十元的,十元的……林霁不敢多拿,伸出颤抖的手从中间抽出一张十元的票子,然后迅速将钱塞进裤兜,将剩下的钱放回母亲的衣兜里,若无其事的坐回炕沿看电视。殊不知此时林霁的心此时跳的厉害,好像随时从胸膛蹦出来一样。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尝到甜头的林霁将稚嫩的小手一次次伸进父母的口袋,不过数目都不多,十元,五元……竟从未被父母发现过。
有了经验,这一次,林霁从容地从母亲的衣兜中拿出十元钱,盘算着买完发卡后还能剩下些钱,可以用来买圆珠笔,笔芯。
可第二天,当她如约将一支亮闪闪的发卡送给张秋菊后,听到了她与别人悄悄地议论着自己。
“看,是不是傻子?昨天不过跟她聊聊,今天就巴巴送一支发卡,真好糊弄。”
“可不是,还以为咱们真和她关系有多好呢!真是傻帽,难怪都管她叫‘二愣子’呢!”
“嘘!小声些,别让她听见了。”
“怕什么,听见了又能怎么样?”
林霁强忍了泪水没有夺眶而出。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澎湃的思绪。
罢!罢!吃一堑长一智,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以后再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个世界上,你不配和任何人交朋友。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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