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么?”他眯了眯眼问,“我有点看不清了。”
我抬头看窗外,昏昏沉沉,有些看不清。
“没有。”
“对了,下雪了的话。”吕翰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病床旁的抽屉,“能拍张照给我看看么?”
我俯身打开抽屉,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那些仪器还有顶上灭火床号等设备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我借着这微弱的光芒看到抽屉里是那个拍立得。
“好。”拿出拍立得,我回答他。
这他才满意,继续靠着我,相互依偎着,像是在世界最后的时刻。
“其实,吕翰,我犹豫了很久,我不明白,我们这是爱么?”我问他。
“嗯?”
“谢林曾说过,我们从来没有爱过人,分不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仰慕什么是怜惜,总是会把这些感情误认为是爱情。”
“是么?”吕翰认真思考了一下,突然轻笑,“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太年轻的灵魂,无法分辨感情,我们相拥相吻,相互期待着明天和未来。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是不是只有天上做了神仙的妈妈才知道了?”我也笑。
好像,是不是所谓的“爱情”并没有那么重要。非要轰轰烈烈要死要活才是爱么?也许我们因为太过于稚嫩,无法分辨感情,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是真的。
也许,只能是类似爱情吧。
“晴晴,其实世界上没有神。”他缓缓开口,“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沉默不语。
“所以等我走了,你不要想着我还能不能在天上看着你。那都是骗小孩子的。”
“我就是小孩子……”
“你是光。”
你是光,你才是光。
时间静默的一秒一秒流逝,我握着他的手,还能感受到那微微的温度,都觉得每一秒都是偷来的。
世界上没有神,要是世界上真的有神,为什么会忍心带走吕翰。
他的指尖微动。
“怎么了?”我问他。
“什么时候了……”他的声音如此虚弱,我只有紧紧靠着才能听清他的话。
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1:58,“还有两分钟就到二十五号你的生日了。”
“晴晴,你说说话吧……”吕翰摇头,“我没有力气了,我就听着……”
“好。”
“其实我以前真的很不喜欢生日,我的生日没有一点快乐,只会让我回想起痛苦。”
“可是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世界上除了黑暗还有光明,生日反而成为了我的新生。”
……
我呢喃着,就像给小孩子说着睡前的童话故事。
秒针一步一步……
“咔噔”十二点到了。
“吕翰,生日快乐。”我在他耳边轻声祝贺,却再没有得到回应。
他的手,温度迅速消散。
他,永远十八岁。
我小心翼翼扶他躺下去,窗外似乎有些亮,外面吵吵嚷嚷喊着什么,我走过去。
原来下雪了。
回头看,病床上的他如此安静,就像是睡了一觉还没醒一样。
没有光芒显得有些黑暗,我拿起拍立得,对着窗外按下快门。
打开窗户,一阵寒风吹来。
我伸出手感受雪花飘落,感叹着。
下雪了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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