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魂峡谷,永恒军团西驻地。
灰黑色的玄武岩石台上,两辆骑刃王正打得热火朝天,战刃激撞的嗡鸣震颤着四周笋状突起的巨大石峰,锋利的气浪切割着四周的空气,滋滋嚓嚓,一圈圈的强波不断向外振荡而去,撼动着两边的林木碎石。
“铠甲神,越来越不错了嘛,”长瑞笑道,两支如蟹钳般的触角微颤,发出细小的咔哒声,“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可,为什么不留在我这里呢?”
“因为——”铠甲神轻哼一声,左手向后下方一压,右手将操纵杆向左前猛地推去,使银虎骑沿着与泽瑞骑前进方向45°的方向冲去,“噌~”,虎啸刃迅猛地在泽瑞骑侧翼一刮,“我还不具备打败你或是你们的绝对实力!”。
“这么说来,你是想取代我?”长瑞不以为意地挑眉道,“说真的,我有点儿怕了~哈哈哈......”
“下一个,32点,”铠甲神喃喃道,双手用力一推,借助小石坡腾空而起,飞转车头向泽瑞骑战刃的连接处撞去,“不是取代你,而是取代五卫里的任何一个,”,“轰!”,迅速地调转车头,迎上长瑞的又一击,“只有成为五卫,我才有机会见到那位团长。”
“哦,为什么这么想见我们团长?——向他讨钱吗?”长瑞笑了笑,那从下巴沿着脸侧一直延伸到额头的刀疤虫子一般地扭动着,“太晚啦,六月都过一大半了,红包早没了。”
“哼,真是一句幽默的话,”铠甲神冷哼一声,“但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救的我,以及他救我的原因。”经过这段时间跟永恒军团的人的接触,铠甲神心里暗藏的厌恶和恼恨竟渐渐淡了起来,反而愈加对“他们”感兴趣,想要进一步了解他们,“车身摇摆,后方动力装置受损......攻10点!”
“我们团长那个人啊,啧啧,他会救人么?”长瑞故作惊讶地问道,“他,恐怕巴不得所有人都毁灭吧~如果说是他救的你,最多是一时兴起,或者,他想拿你做什么‘有趣’的实验吧?”说着,他将输出功率调到最大,开起泽瑞骑的两个闲置引擎,瞬间将战刃转速提升了50%,“又或者,你们有什么交情?”刹那间,泽瑞骑如电光一般闪过,冲向银虎骑,“你这打法,是要把我的骑刃王拆了吗?怪有趣的。——我可得更认真点儿了!”
“轰轰!”一声声战刃碰撞、切割的隆鸣响彻天际,在空寂的石林之间余音不绝。
“巴不得所有人都毁灭.......”铠甲神按下操纵杆上的增幅按钮,直直地朝泽瑞骑迎去,“如果这样,你、你们,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哼~这个,很难跟你解释,”长瑞笑道,“个人有个人的原因。至于我,我非常欣赏他,也很佩服他。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他可能什么好处都不给你,甚至连瞧也不瞧你一眼,却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随着他不断向后咧去的嘴角,那长长的如蜈蚣一样的疤瘌也扭动起来,“你明白这种心情吗?——说实在的,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明白。”
“你们团长从哪里来?有名字吗?”铠甲神问道,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迟疑,“圣域?甲虫王国?”这两个地方是他认为的最有可能的。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他是永恒军团的创立者,也是我们的团长。呵呵,他么,”长瑞诡异地笑出了声,眯了眯那双细长的三角眼,“你不能用‘人’来描述。”
“那么说,他是‘鬼’咯?”铠甲神接话道,压下眉头,细细地观察着泽瑞骑。
“不,”长瑞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彩,“他是‘神’!”,他感叹道,“那是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人!一个能让整个世界为之改变的人!他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神明!”
“让整个世界为之改变......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神明......”铠甲神喃喃道,心底不禁一颤,一阵恶寒笼住他的全身。
“我很荣幸,”长瑞自言自语般地说着,干瘦的脸上挂着沉醉的满足,“能够成为他的‘五卫’,成为他的——‘垫脚石’!”他兴奋着,神采奕奕,“光象扭曲!”
“又是这一招......”铠甲神要紧牙关,死死地盯住眼前忽隐忽现的泽瑞骑。银虎骑再次陷入失控,在那闭锁的白亮空间里打转,“放松,不要受干扰,这样就不会失控了......冷静,铠甲神......”那抽搐的双手双脚渐渐安稳下来,恢复如常。
“风云破!”
噬月潭边,黑铠男子侧坐在树枝上,垂着一条腿在空中来回晃荡,惬意而悠闲。他倚靠在树干上,仰着脸望向那轮皎月,清秀的面庞上掠过一丝笑意,抬起手来抚上眼角,“今晚的月色真不错,是吧?”,他低声自语,浅笑之中藏着几分寥落,“哼,我承认我想你了......也想他们了。——放心,就要结束了......”
听到脚踩树叶的沙沙声,他抬眼望去,目光锁定在正朝他走来的铠甲神身上。“哎哟,我的好儿子回来啦~”他高兴地呼喊道,“这回怎么样啊?”
“我去了西驻地,”铠甲神回应道,扭头看着近水边上的画,捡起一支树枝继续画着,“长瑞那里。结果的话,我不算赢,他也不算输。——32点、10点、7点,嗯,得加上。”他细致地描绘着泽瑞骑的整体构造,把它各个部位的特点单独画出来,琢磨着那些部位的脆弱之处,回忆着它不同阶段的运动情况。
这种网点式打法正是空如是教给他的:不要把骑刃王看做一个整体,更不要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它刃的旋转、车的运动上,而要用一种网格化的视角去看待对方的骑刃王,把它的不同部位分区定点,掌握它的基本构造、类型特点,抓住它的薄弱之处,同时也要注意把它跟环境结合,注意它在“时空”里的运动变化,在了解车的同时揣摩人心。
实际上,在驾驶者眼里,前方的一切都应当是网格化的,每一点都有明确的坐标,骑刃王本身的网点坐标、出现的位置坐标、各种概率、频次乃至它所能影响的范围都应该了如指掌——“其实骑刃王对决,在你看到对手的那一刻就该结束了,因为第一眼你就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赢。”
铠甲神眨了眨眼,起身望向空如是,“这些天,您去哪了?”,他看不明白空如是,但他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是个骑刃王领域的超高手,尽管他没有见过空如是驾驶骑刃王、更没见过他与人战斗。“您看看,我的画有进步吧?”
“嗯,我看了,很有进步~”他猛地一翻身,倒挂在树枝上,“下一步,我们开始学习油画,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他双手枕在脑后,荡悠着,“还有,过几天我想去雪原转转,干儿子,一起吗?整天待在这种地方,多无聊啊。”
“不了,我答应过五金师傅,在能战胜他之前,不出枯魂峡谷,”这一战胜是指战胜驾驶着龙尊骑的五金师傅,“其实,我还很奇怪,五金师傅的龙尊骑是怎么回来的。”关于龙尊骑的事情,五金只字未提。
“唉,我好难过啊!这儿子居然跟师傅更亲,对我这干爹倒是不冷不热的。”空如是佯作嫉妒地投诉道,随即一个筋斗跃下来,朝铠甲神走去,“好儿子,你有什么心愿吗?”,他把胳膊搭在铠甲神的肩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不管是什么愿望,为父都帮你实现!说吧!”
“......”铠甲神把目光移向一侧,他无法确定空如是的话的含义——这个人,时而疯癫时而严肃,时而热情洋溢又时而冷漠疏离,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想见那个团长,你能帮我吗?”
“我不是正在帮你吗?”空如是一耸肩,“不管是赢五卫还是赢你那什么师傅,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指导,难道你还要我去替你打吗?——真要是这样的话,你也未免太没用了吧?铠甲神,我知道你压根不会想这么做。”他微微一笑,“说点儿别的呗,有没有什么宏大的心愿?”他张开双臂问道。
“先不提心愿的事情。我很奇怪为什么您这么执着地要教我画画?”
“因为,我觉得你该会,”他双手背后,一歪头,“你本就该会的。”,他望着他,渐渐敛去了笑容,“还有很多东西,我都会慢慢教给你的......”,黑亮的眸子里藏着深渊,“以及其他的、本就属于你的,或者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拿到。”
“这是就您作为‘干爹’必须履行的责任?”铠甲神微勾嘴角,“感谢您的厚爱,但是,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取。”
“哼,”空如是轻哼一声,踩断了脚下的树枝,“所谓‘传承衣钵’,简单理解就是‘你爹会的你也得会’。——不然,等我死了,谁还知道当年有我这么个伟大的游侠?”他笑着用手肘搥了一下铠甲神的手臂。
“铠甲神,”突然,他严肃起来,“你真想加入永恒军团吗?如果圣域和甲虫王国跟永恒军团开战,你会帮哪边?”
铠甲神稍稍一怔,随即坦言,“实际上,我不想加入,而且,我哪边都不想帮。”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帮他们任何一方,”他抬头望月,“而我,也实际上不属于他们的任何一方。”他的父亲来自圣域,而他却成长于甲虫王国的最底层,如乞儿一般,最后落进这枯魂峡谷也是拜他们的总理大臣所赐,而落入之后的生存就更是显而易见的艰难,可以说,这三个地方于他而言都甚是残酷。
他平静地望着空如是,“事实上,我也不从在乎它们的存在与消亡。”,他冷笑着,“不过,我可能会对它们之间的战争感兴趣。至于我会怎么做,就得看那个时候的我了。”
“而现在,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找出我父亲的真正死因,并且手刃凶手!”
“很好!”空如是拍手笑道,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希望你能一直顺心意地走下去,并且——达成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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