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挣扎（上）

“回来了，都回来了……”方胜自言自语，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父亲，您没事吧，我去请大夫。”

“不用，不用。为父好得很……”方胜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但配合颤抖的身体和空洞的眼神，映衬出的却是恐惧与虚伪。

出了方府大门，棋鬼王这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你住在哪里，我改天去看你。”武尚咏十分爱惜人才，见棋鬼王资质聪慧，小小年纪棋力超群，但没规没矩，戾气太重，害怕将来像他师傅一样走了弯路，所以有提携之意。

看着棋鬼王迷茫的眼神，武尚咏猜测他刚到此地，无亲无故，也就没有多问，带着武云飞离开了。没有磨砺如何成人？为人处世的路还得他自己走。

棋鬼王进了天轩棋馆大门，棋客早已听说了街上的传言，纷纷停下棋注视着他。但棋鬼王仿佛虚脱了一般，挪着步子上了二楼。

“奇怪，他怎么不说臭棋了，怎么不蹲椅子了？”

“看来是被棋圣暴打没心气了。”

正议论间，楼上传来小芸响亮的声音：“天轩棋馆小本经营，无故不收留游民，要过夜去城外寺庙，出去，出去！”

棋鬼王也没有争辩，拖着沉重的身体出了棋馆。

夜晚，一醉汉摇摇晃晃地进入北武棋院，众弟子刚想赶走这个不速之客，借助月光才发现竟是大师兄武云飞。

武云飞因心术不正被罚禁足三年，他痛改前非，刻苦钻研，将棋馆内所有棋谱研究了好几遍，准备出关后一展拳脚。谁知第一战就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所以借酒消愁。

“没有志气的东西。胜败乃兵家常事，因一次失利就颓废无法自拔，以后如何攀登更高的山峰！”武尚咏浑厚底沉的声音传来。众弟子都知道师傅是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武尚咏的心在滴血。

方府。

“林心诚，棋鬼王！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要索你性命，拿命来！”

“你和我女儿私奔，害我孤苦无依，又偷我终生心血，我要找你报仇！”

“不要，不要，啊！”方胜惊起，冷汗直流。原来是一场梦。

清冷的月光洒在床前，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梦见二人。

多次的噩梦摧残着他本就虚弱的身体，近几年情况愈发严重。

要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么会如此呢？夺得棋圣和名利的喜悦没有了，有的只剩害怕和恐惧。

他很坏，还很虚伪，可惜不能一坏到底，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羞愧和良知。但他同时是胆小懦弱的，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被欲望腐蚀了身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繁华过后，到了晚年不知多少次彻夜未眠。

他没有勇气将真相告诉女儿。只希望她将来能远离江湖，嫁得如意郎君，潇洒一生。

西金棋院。昏暗的烛光映衬着雷凌云修长的脸颊，显得各外诡异瘆人。

“大师兄，户部侍郎李大人来信说他侄子李公子的事情……”

“给他回信，已经办妥了，让他静候佳音。”现在西金棋院已经和官僚搭上了关系。

“棋鬼王的事，打听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他现在无家可归，至于他的身份来历……”花面郎附在雷凌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好，好，好！有多了一枚对付方胜的棋子，要好好利用。”

“我听说方胜最近身体愈发坏了，看来今年的棋圣之位……”

雷凌云没有接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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