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人（十）

“蓝曦臣，说起来，你还算是我的半个师父呢。”

“晚吟过誉了，涣可当不得。”

二人来到曾经修习乐理的阁楼，这里是蓝氏嫡亲弟子才有资格入内的地方，江澄一眼扫见摆放在桌面上用来练习的陶埙，随手拿起看了看却有些吃惊：“这、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是。”蓝涣笑着回道，“你之后蓝氏亲传弟子中无人习埙，故而不曾更换过。”

江澄随手抛了抛手上的梨形埙：“真是没想到。”他忽而兴起，“蓝曦臣，我给你演奏一曲怎么样？”

蓝涣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但江澄丝毫没有注意到，而是直接拿起手上的埙凑到了唇边，一曲不甚动听的魔音倾泻而出。

直到离开聆音阁时，蓝涣还是没忍住揉了揉耳朵：这么多年过去了，晚吟的音律依旧如故啊！

蓝涣发现近日江澄似乎对音律及其的感兴趣，动不动就拉着他到聆音阁给他奏乐，蓝涣整个人苦不堪言，时常想这是不是江澄对他之前无故疏远的报复。

虽说调查“脱胎换骨”之术只是江澄随意找的一个来寻蓝涣的理由，但为了让这个理由显得更可信一些，江澄在云深不知处的大多时间还是窝在藏书阁翻阅古籍的。

蓝氏藏书阁几代积累，书籍浩如烟海，经过二人几日不懈的努力，终于找到了些头绪，这日江澄翻着一卷竹简，上面的内容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和蓝涣本是并排而坐，发现了上面的线索后便直接往对方身边挤了挤，将竹简放在二人中间的位置，指着道：“你看。”

那竹简上虽只是寥寥数语，但却揭示了“脱胎换骨”之术的起源。

数千年前修真界出了一位天才，不过几百年修为已至大乘之境，他那时有了一位爱人，但爱人资质一般，为与爱侣共登大道，这位修真界难得一遇的天才费尽心机发明了这“脱胎换骨”之术，他的爱侣也因此修为大增，但数百位修者无故殒命，此事终是被人揭发出来，他的爱侣难以接受自己身上竟然背负了这么多无辜性命，自绝身亡，以此赎罪，而那位前辈在爱侣身亡之后，一夜入魔，屠遍当初知情之人，然后不知所踪。

二人看后唏嘘不已，不想这害人的法术背后竟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许是想到了自己那还没来及诉说的情感，蓝涣感叹道：“情之一字，历来难解！”

江澄转头看向蓝涣：“若是你，会如何？”

蓝涣没想到江澄有此一问，转头看他，二人本就挨的极尽，靠在一起看那段文字，如今陡然一转头，顷刻间便是面贴着面，彼此呼吸交融在一起，冰蓝色的眼眸对上深紫色的杏目，蓝涣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一双时常出现在他睡梦中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但他很快回神，慌乱的将身子退后了一些，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他垂下眼眸，不敢再看那双清晰印着自己身影的紫色杏目：“晚吟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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