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刚暖和过来,实在是很适合倒头睡去的状态,可李叶佳偏偏有种冲动,想要立刻跑到家门口去也看看雪,他也确实这样做了。棉拖鞋都没赶得及换掉,他套上长羽绒服就跑了出去。雪下得很密,像花一样落下来,李叶佳远远地往街那头看去,看到路灯下有一道身影站在模糊的雪幕中,似乎正朝这边挥手。-看一下就回去吧,外面还是太冷了。-我没有那么冷的,正好新年要过完了,你许个新年愿望吧?刘耀文总是在担心自己冷不冷这回事,李叶佳很叛逆地撇撇嘴巴,偏偏要站久一会儿,然后把落满了发顶的散碎白雪也一并拍给了聊天框兼街对面的那个人看。-秘密,以后再告诉你。不过晚上吃饭的时候你还是满头黑发,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头发花白了?-你肯定也是这样的,别装蒜。-嗯,我也是这样的。远处的人仿佛在等李叶佳再次抬头看过去,又朝李叶佳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像作表率一般先转身进了家门,留下互不粘连的纷飞大雪,继续在灯光里飘落。
刘耀文比约定好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到李叶佳家门口,屋里还在吵吵闹闹地拾掇行李,他就站在门外,也不敲门,安静地等到李叶佳出来。“啊,你已经来啦!”他并没跟李叶佳说自己等在门口的时长,轻点了一下头就被拉到旁边,李叶佳让他等一下,说自己有东西要给他,刘耀文还以为又是什么你来我往送来送去的年货,可李叶佳在包里翻了半天,掏出来的却是一个内壁挂满细小水珠的餐盒,里面装了两个圆滚滚的米白色物体,看不清楚,反正是某种食物。“昨天的面我用上了,早上起来蒸的,厉害吧?”“昨天的?豆包吗?”“对呀,我说了要让你尝到嘛。但我不能再多说了,我得赶回去的车呢。”道别格外简短,或许天光大亮的环境里不适合过多煽情,刘耀文站在原地,犹豫半晌也没把“我的新年愿望是好好谈个恋爱”这句话说出口。他目送着李叶佳坐上车离开,黑色的车尾越来越小,然后消失在街道拐角。他的行李也还没怎么收拾,箱子敞在地面上,也没见他往里摆什么衣服日常用品,该收拾行李的那位正小心翼翼地掀开餐盒盖,要见识一下这红豆包的真面目。果不其然很丑,和李叶佳夸下的海口大相径庭,面到底没有真的发酵起来,表皮坑坑洼洼,包得也七歪八扭,像两个小讨债鬼一样躺在饭盒里,跟刘耀文回了家。李叶佳没再发消息来,刘耀文也没发消息过去,一是自己也确实忙,二来他估摸着李叶佳赶路应该也很辛苦,发些没实质意义的消息过去,会给对面徒添烦恼。两个人的对话框就这样安静了一天,刘耀文再次看到那一根一根杵在地上的高楼大厦时已经接近傍晚,夕阳在群楼掩映中摇摇欲坠,都市熟悉的压迫感又重新灌满了他的生活,他站在楼房之间,仿佛掉落进了某个陡峭的峡谷,而老家舒缓质朴的一切都只是摔下山崖时眼前出现的幻觉。好在他留下了什么作为这七天存在过的证据,说来惭愧,看得见摸得着的,只留下了那两个丑得要命的小包子。餐盒被他塞进了冰箱,李叶佳赶大早把它蒸出来明明是要刘耀文尝一尝的,但他却生怕这唯一的证据吃掉后就找寻不得,干脆像宝贝一样存了起来。以及,李叶佳应该早就到住处了的,可消息弹窗依旧没有弹出来,手机和凌晨落下的雪一样,冰凉的、静悄悄的。一晚上打开了七八次聊天框,都以什么也不发送告终,严浩翔发来的消息他也懒得搭理,落寞地蜷在床上玩俄罗斯方块,然后几个失误就把自己送走了,间或还思考了一下李叶佳半路出意外的可能性,随即又都呸呸几下给否认掉,就这样心烦意乱地将时间消磨到了十一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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