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消磨到了十一点钟。方块成功地被消掉了四行,手机音响传来的庆祝音效却和前几次不同,倒好像是收到消息的提示音。刘耀文立马关掉了游戏,也不管有没有暂停,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切到了聊天软件,看到李叶佳的那一栏被顶在最上面,圆圈内数字显示2。-到家了吗?-有件事想问你。什么事都好,想问什么都可以,但真发消息还是要克制一些,思来想去,他只发了五个字过去,尽管心跳已经在胸腔剧烈共振起来。-到了,怎么了?-就是,明天不是就开始上班了嘛…所以想问问你周末有空吗?听说会上映一部恐怖片呢,但我自己不敢去看。收到这样一条消息后,刘耀文反而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跳下床直奔冰箱,那个餐盒还摆在保鲜第一层,又被他取出来查看。“没有被一直放到变质真幸运啊,”他埋头对着餐盒说道,随即又笑起来,像喜悦也像无奈,“不过你们怎么这么丑啊,也太丑了吧?”老家故事发生过的证据终于失去了保留价值,回到本真的食用用途,反正它们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刘耀文这个人类的手里,而这个没穿拖鞋就跑到冰箱前的人,预感在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很多很多这样丑的小包子出现在这里。就把你们当成明天的早饭吧,刘耀文想,但你们真的是很丑很丑,我周末一定要跟李叶佳说这件事。辗转三趟地铁,风雨无阻地步行两公里才能回到家,陆家金对这透出文字的疲惫感已经习以为常,设若逐渐变成冷静自持、井井有条的大人是人生的必修大课,那么在与世界碰撞争斗了数年之后,他终于在二十七岁这年,产生了“我好像能拿到A了”的念头。来到大城市的第九年,他做着与自己大学专业不怎么相关的工作,也过着与十七岁时想象中背道而驰的生活,严格来说,只有所处的城市与期望里的大差不差,至于其他的,以陆家金的自尊心实在是无法多言,也许那时的自己看到如今这般情景,会崩溃到躲在被窝里哭一晚上吧。陆家金没空细想年少的自己,也没措好向自己道歉的辞,他刚结束一场折磨人的头脑风暴,虽然听起来是精英人士常接触到的词,但他的工作从里到外都不甚光鲜。担任访谈节目的编辑,通宵加班是无可避免的事,少数时候也会像今天一样,提早就下了班回家,尽管是被派发了任务才从公司跑走的。“这样吧,今天回去找一下自己的老照片,”策划的头发被抓得凌乱,像个被搭在半空的鸡窝,“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照片里的人做采访。”这算什么呢?他长叹一口气,五点多钟的夕阳像刚在冷水里淬过的铁,稍稍有了变柔和的趋势,但依旧晃得他眉头紧皱。陆家金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完成这段脚程,没想到恰好赶上学生们下课,他转头去看,夕阳光里的学生们都穿着差不多的校服,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谈笑,对于刚刚让他皱眉的太阳光线毫不在意,仿佛这朴素的幸福正是被烤出来的一样。等一下应该还有晚自习的,他揉揉眼睛,觉得路过的学生们陌生无比,想努力辨别其中几个人在谈什么,却发现尽管听懂了,也无法理解学生们快乐的原因。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家金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现场,他总有种错觉,似乎多待一秒,自己就会被那种遥远的、似曾相识的生命力给烫伤。
“我们团队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啊?”家里称不上空荡荡,毕竟他租的房子满足不了空旷宽敞这个前提,硬要说,只能拽几个类似冷清安静的词形容一番。“现在都拿自己人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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