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九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许久，聊了许多对方都不知道的事情。

刘耀文：“张姨不是这儿的本地人吧，为什么没回外婆家？”

程晓沫坐在椅子上扣着指甲出了神，刘耀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应过来，只是摇了摇头，没说。

不是她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何况是远嫁，外婆家重男轻女，巴不得这对母女不回去，嫌她俩占地方。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一打开门，程晓沫就听见厨房传来妈妈的炒菜声。

  不一会儿，饭菜都端在桌子上，全是两个孩子爱吃的，张罗芸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排骨到刘耀文的碗里。

#张罗芸“好久没吃过阿姨的菜吧。”

刘耀文：“对啊，可想了。”

刘耀文咬了一口肉，浓浓的肉汁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张罗芸：“好好吃，张姨你的手艺太棒了，真羡慕橙子天天都能吃到你做的菜。”

张罗芸被刘耀文夸得上扬的嘴角一直没下来过，又夹了一块排骨给他。

张罗芸：“好吃就多吃点，以后你也可以天天吃了。”

刘耀文嘴里塞的鼓鼓囊囊，抬起头眯眼笑了笑。

张罗芸：“耀文，今天下午跟阿姨一起去学校跟校长聊聊你和沫沫同班的事吧。”

刘耀文：“好。”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而正在专心啃鸡翅的程晓沫却抬起了头，张罗芸看出程晓沫的反应，解释道:

张罗芸：“你俩同班好有个照应，你徐姨还买了辆自行车，你不会骑车，他可以载你一起上学。”

  同班就算了，还要他载她一块上下学，程晓沫想这得多尴尬啊，想要拒绝。

程晓沫“不用了吧怪麻烦他的，我走路上学也……”

还没来得及说完，坐在旁边的男生便接话道:

刘耀文：“没事，我住在这里才是真正的麻烦你们。”

  张罗芸插话道:

张罗芸：“不麻烦，你们一起上下学也有个伴。”

程晓沫本想挣扎一下，一抬眼就看见张罗芸的犀利眼神，只好将话咽了回去，反正反抗也没用了，只能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出发前往狮坝中学。

  张罗芸驾驶着电动车载着程晓沫缓缓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好让刘耀文能够跟上。

  马上就要进入九月，风吹在脸上是舒服的，扶起她耳边的秀发，她很喜欢这样，因为她可以靠着小耳朵享受着风的呼呼声，小鸟的渣渣叫，车子的鸣笛声……

  就好像从来没有失去过它们一样。

  刘耀文踩着自行车紧紧跟随着母女俩的车后，他望着女孩紧紧的抱着妈妈的腰，闭着眼睛享受着一切，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见她笑，不知为何看见她的笑，他也情不自禁的扬起笑容。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校园，将电动车和自行车停在校门口旁的停车棚下后，三人站在校门口观看着校门。

学校面积不大，铁制的校门也看出简陋，还需要门卫叔叔上去手动推开，两根粗壮坚硬的大石柱顶上立着巨大的校牌，上面写着:狮坝中学。

  狮坝中学是一所不怎么出名的私立中学，分数线是整个市里最低的学校，学生不到八百人，教育资源也比不上其他学校，连高考后上重点大学的学生也是少之又少的。

但不过好的一点事，为了提高升学率，学校给出了二十名免学费和住宿费的资格，而成绩优秀的程晓沫就是其中一名。

  因为明天才开学，这时狮坝中学还没那么热闹，只见到门卫室里正在看报纸的大爷和校园里正在修剪中间的大花坛的阿姨。

  三人来到校长室门口，门是敞开着的，往里面看就看见校长坐在办公桌上看着文件。

他正是这所高中的校长，马一明

张罗芸轻轻敲了敲门引起马一明的注意，就带着刘耀文和程晓沫直接走了进来。

张罗芸：“马校长，不好意思来晚了。”

马一明抬头一看，放下文件站了起来，引导他们到旁边的茶水区，

龙套一：“没事，坐吧，丁老师等下就来了。”

张罗芸：“谢谢马校长。”

张罗芸礼貌笑颜着拉着程晓沫的手坐在木沙发上。

程晓沫只是拘谨的微笑着，而刘耀文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四处观察着校长室的装潢。

  校长室虽然不大却又不失庄严，中间摆放着办公桌，在另一侧角落摆放着茶水台和一套木质沙发好方便接待家长和领导，而侧边的墙摆放着庞大的文件柜，正中间的墙还挂着一副牌匾，书法气势磅礴的写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马一明快速熟练的泡了四杯普洱茶，望着两个孩子，将茶杯放在他们的面前。

刘耀文：“谢谢校长。”

刘耀文大方向马校长道谢，而程晓沫只是跟着点头不吭声。

  张罗芸说道:

张罗芸：“马校长今天我们过来主要是想要问问分班这件事的。”

龙套一：“这个丁老师跟我说过。”

简单聊了几句，马一明得知理由后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同班这件事。

这时一位男老师敲门轻轻推门进来了，他正是程晓沫和刘耀文的新班主任，丁程鑫。

  丁程鑫看上去岁数不大，应该也才二十五六岁，衣着简单舒适，戴着无框眼镜全身透露着文雅的气质，说话的语气也客客气气的。

  师生间简单互相认识一下后，张罗芸却让刘耀文带程晓沫去逛逛学校，而程晓沫也明白，出去后轻轻关上了门。

好奇的她还是贴着门前偷听着，刘耀文就站在旁边看着。

张罗芸：“她自从耳朵坏了之后说话也不利索了，性格也变了很多，也不爱说话了，这孩子脾气也犟，不喜欢别人说她聋，她也不想搞特殊，老想着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我这个做妈妈的心疼她啊。”

  果然是聊她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突然，身旁的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程晓沫转过头去就看见刘耀文转身往走廊走，而她也跟了上去。

刘耀文双手搭在栏杆上，眺望远方感叹道:

刘耀文：“这学校风景倒是不错。”

  她顺着刘耀文的眼神，向前远眺，远处是一座虚缈般的山，蓝天白云似乎和它们挨得很近，也离他们很远。

  微风温柔拂起她轻柔的长发，习惯性抬头将左边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却摸到硬邦邦的耳机，愣了一下，就下意识用手压住头发挡住耳机。

  脑里还是不停回荡着妈妈刚说的那些话，心里尽是不甘心。  

  难道我耳朵坏了就不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吗？

  现在我有了人工耳蜗，除了有时候环境嘈杂会听不清，有时候耳机没电了会听不见，有时候说话会口齿不清音调失衡，有时候……

  程晓沫越想却越没了底气，鼻头一酸，很是难受。

  但想想好像还是跟正常人有着很多的区别。

刘耀文：“橙子，别想太多。”

  陷入自我的阴暗世界，忽然被一个声音猛得拉回现实。

  刘耀文侧过身右手肘撑在栏杆上，满眼认真道:

刘耀文：“既然选择回到这里，想得越多就越难受。”

  对啊，既然已经选择回到这里就不能再难受了。

  她抬眼与刘耀文对视，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位身穿白衬衫少年的身影。

  他，也曾这样鼓励安慰她。

  他样貌清新俊逸，笑起来时有颗小小的虎牙很好看，眼镜下的丹凤眼弯弯很是温柔，跟他在一起她总是能够放下心中的烦恼，感受当下。

  曾经他跟她说过很多话激励了她，也让她建立起勇气踏出了那暗黑的房间，真正去面对这个残酷和充满无知的世界。

  她的心里就好像灌输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头上那朵乌云给吹散了。

  只可惜，梦里的三年化成现实的三天，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在梦里寻到他的身影。

  思念像洪水汹涌而来，她低头用手轻揉着发痒的鼻子，点点头。

刘耀文：“诶，你看那边。”

程晓沫“嗯？”

她抬起头就看见刘耀文一脸看戏脸的探出头往楼下望去，好奇的她也跟着探出了头。

刘耀文：“那些人应该是住宿生吧。”

  有几个穿着蓝白短袖校服的男生从球场走到楼下的一棵绿色银杏树下。

  大热天的，刚运动完的几个男生被热的拉扯着衣领，甚至有人将上衣脱了下来搭在头上，完全没有任何形象，惹得那楼上的女孩都害羞得不敢看了。

刘耀文：“咋了？这就害羞啦，小时候你还扒过我……”

刘耀文还没说完，程晓沫就转过身去一把捂住他的嘴。

程晓沫“别说了。”

说完她放下手。

  她可不想再回想起小时候与他种种害臊的故事。

  刘耀文看着程晓沫尴尬害羞脸红的样子，得逞的笑着。

  两人继续在楼上斜斜远观着楼下的那群人。

刘耀文：“那个黑衣服的男的长挺帅的啊，你看。”

刘耀文伸出手指着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穿着蓝色校服裤，腰间绑着蓝色长袖校服的男生。

程晓沫紧张的要死，但眼睛却很诚实的望过去，看清了男孩的脸，顿时愣住了。

  那位少年，竟然和她梦中的白衣少年长得一模一样，一样到程晓沫差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是阿奇吗？真的是阿奇吗？

  激动开心充斥大脑，让程晓沫忘记克制，松开刘耀文的手就往楼梯间冲，刘耀文见状也连忙追上去。

等追上去，程晓沫又躲在了柱子后面，目光始终在一个人的身上不舍得挪开。

  莫非是认识？

  穿黑衣的男生靠在银杏树下庇荫，手上拿着淡蓝色的MP3和白色的耳机。

  在树荫下，刚运动完的男生们累的瘫坐在草坪上。

龙套一：“这天太热了，打会儿球就热的受不了，到时候军训岂不是要把人晒化了。”

男生双手抓起衣角，就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

龙套二：“得了阿强，这里老师不会过来的，大家都来根儿。”

一旁的男生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红色包装的香烟，打开盖子让每个人拿一根。

  阿强看见香烟就像看见金钱一样，两眼放光立马拿了两根:

龙套一：“行啊阿平，你怎么带进来的？牛叉呀。”

龙套二：“嗐，就我这社交能力，我早跟商店老板沟通好了。”

阿平满面得意的挑了一下眉。

阿平给在场每人都发了一根，只是有人眼神提醒他，他一回头看见马嘉祺也来了，大家伙连忙收起烟来。

马嘉祺冷冷瞟了他们一眼。

马嘉祺：“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大家都有些慌张，阿平更是将紧张写在脸上，本想上去求他不要告发他们，马嘉祺就捋顺好耳机，带上一只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马嘉祺：“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的，别在这儿抽就行了，难闻死了。”

龙套二：“谢谢马哥，那我们去其他地方抽。”

说完，阿平就领着所有人离开。

马嘉祺戴上另外一只耳机，闭上眼睛享受音乐，隔绝耳机外面的喧嚣。

夏天的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他好看的海鸥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冷干净的气质，连身上宽松的短衫都变好看了。

  正享受美妙的音乐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个人来，激动的一把抱住了他，不小心打掉他手中的MP3和耳机，掉在了草地上。

被吓到的马嘉祺睁大双眼满是惊讶，低头一看是一个身板瘦小的女孩。

程晓沫“阿奇！”

  在后面追来的刘耀文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停下脚步，心像是被谁狠狠揪了一下。

马嘉祺迷茫又慌张，双手腾空整个人僵在那里不敢动，而怀里的女孩丝毫没有一点想松开的样子。

马嘉祺：“同、同学我们认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沉浸在喜悦里的程晓沫还抱着他，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还不知刚走不远的那群人又走回来了。

马嘉祺见状，只好得罪先将她用力推开。

这一推，将程晓沫推出幻想，掉进现实。

  程晓沫一愣，回过神来转头这才看见那群人走了过来，尴尬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用左手整理压了压头发。

刘耀文也回过神来加速追了上去。

那帮人也是刚好看见有个女孩冲上去抱住马嘉祺，想上去八卦一番。

  阿强睁大双眼指着程晓沫：

龙套一：“我靠，马哥你女朋友啊？” 

  一帮人开始起哄，弄得程晓沫面红耳赤低下了头，刘耀文气得上去说道:

刘耀文：“喂喂喂，乱说什么？”  

龙套一：“什么乱说啊，应该是我们说这位小美女干什么乱抱我们马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大家笑得更凶了。  

  下一秒，马嘉祺恶狠狠的瞪了所有人一眼，阿强见状止住了笑，见几个没眼力见的还在笑立刻用手拍了拍提醒他们。 

这帮人没一个敢惹马嘉祺的，他家不仅有钱有权，校长马一明是他叔叔，就怕马嘉祺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违纪的事情全部抖出去。

现在程晓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红着脸低下头犹豫了几秒就抓着刘耀文的手转身就跑。

龙套一：“诶！跑啥啊？先说清楚啊！”

阿强本想去追，而马嘉祺阻止了他。

马嘉祺：“别追了，认错了人而已。”

马嘉祺不紧不慢的弯腰捡起地上的MP3和耳机，用手搓掉上面的泥，又用嘴吹了吹，确认MP3和耳机都没问题后才放进了口袋里。

他抬头望向跑远的两人，回想刚刚那个女孩子的脸，莫名有些眼熟，很快他又打消这个念头，无奈一笑。

马嘉祺：“怎么可能呢。”

或许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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