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和晴儿挥帕道别,可经过刚刚一事,也没了多少游玩的心思,便找了客栈先歇下。结果才刚落定,便听见屋外有敲门声,永琪才推门出来,那人便已经拍拍袖子行了大礼。“臣浙江巡抚达勒见过荣亲王,荣亲王吉祥”
永琪皱眉暗自思忖着,山东那边的事情才查出些门路,浙江的人便坐不住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达勒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又好奇这位五阿哥不是听说最为温和的嘛,怎么不让人起来呢。就听见一句极为好听的姑娘的声音传来,不娇不媚,却又轻灵动人。
“大人快快起来,永琪你愣着干嘛”
永琪似才反应过来,忙道“大人快快请起,是永琪失礼了。不知大人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达勒这才敢抬头,却见榻上坐着位美人,左手执扇轻轻晃着,大眼睛转呀转的好奇的瞧着他。他迅速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还珠格格,如今的五福晋。忙又行礼“臣见过荣亲王福晋,福晋”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淡绿色的翡翠团扇幽幽晃着,她已走到了永琪面前,却笑着对他说“大人不必多礼,我是最不在乎这些虚礼了。你们聊着,我去瞧瞧晴儿”说着,便如一阵风般的走了出去。
达勒忙点头,却看见这位荣亲王还是不做声,抬眸见他的眼神一直跟着这位福晋,满是温柔,不由得叹道,看来民间传言实不为虚,五阿哥对这位福晋是真的情根深种。又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忙回神道“皇上知您在杭州,快马加鞭遣了信使来。还请您过目”。
永琪多少有些意外,迟疑的接过了信笺。明黄的信封镶着金字,又盖着大大的章,永琪几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但见这浮夸的风格,便知道是他那位皇阿玛寄来的。打开一看,内容不多,却是字字惊心。他心里长叹一声,顿觉几分苦涩。皇阿玛啊,您可真是用心良苦。但面上却不显,只道辛苦大人了,便直接送了客。
达勒刚走,小燕子便急急忙忙的回到了房间,永琪似乎没听见,只负手立于窗边,看不远处杭州城的亭台楼阁与繁华街道,华灯初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车水马龙,一声声吴语的吆喝绕在耳畔,他又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腰间一暖,背上已添了温暖,俏皮的声音顺着背部闷闷的传来“你在想什么呀?”
他未转身,只大手握住小手,眼睛依旧是遥遥的望向远方,想起信里的内容。乾隆说已经知道他在山东的事情,也知道他在调查。却又告诉他,这等小事莫须他烦心,圣驾已启京,不日将南巡。命他速速回京,监国辅政。明褒暗贬,明晃晃的不让他插手山东一事,究竟是因为害怕牵扯的人过多,还是担心他会因此结交朋羽呢。可无论如何,圣旨他不能不遵,只能结束这一个多月的巡游之旅,匆匆回京。想到马上就要告别这一片山水,更觉得对不起小燕子,转过身斟酌着开口道“皇阿玛来了信,说是要南下巡游,朝中不可无人要我们速速回京。”说完又有点害怕看见她失落的眼神,不由得先把眼睛别开了去。
却没想到听到的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小燕子空出两手,捏着他的双颊,略微一提弯做一个笑意“我当什么事呢,让我的夫君皱着张脸,都不好看了呢”
永琪一惊,忙又握住她的手,急急的问道“你不失望吗?本想着带你好好的感受一下这大好河山的,这次一回去,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够再出来。你如此的爱自由,我却把你困在了皇宫那座金丝笼里。”
小燕子假意一思索,瞧见永琪焦急担忧的样子没忍住笑得更欢“从前我四海为家,到处漂泊,不懂何为牵挂也不懂何为思念。后来进了宫,有了爹、丈夫和儿女,才知道家的美好。这外面的世界虽然五彩斑斓,可到底没有家的安宁,我呀,每天都要惦记着韵果儿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惦记咱们景阳宫那一大家子,就连我那个菜园子都想念的紧。还有,还有老佛爷和皇阿玛,虽然我有气有怨,可这么久没见也还是想着的。你不说还好,一提起来,我恨不得真化作一只燕子,飞回景阳宫,当然飞回咱们宫外的家也是好的。我才住了几天可还新鲜着呐”说着便要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还要念叨
要吃山青做的莲子羹配上芋泥酥
要听云飘继续讲她那个话本子
要看水碧最新练的那套功夫
要去会宾楼讨壶酒喝
……
虽然是要返程,但好在乾隆只是寄了密信,并未下明旨,四人选了条别的路,从河南一路回北京去。行至洛阳,但见这里碧草连天,艳阳高照,又有清澈湖水汨汨而过,不由得动了野炊的心思,于是一拍即合,拿出这一路上采买的东西,开始忙活起来。
永琪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拎着只肥嘟嘟的兔子,晴儿正在河边洗着新摘的野菜,至于小燕子,她在嘲笑尔康,生一个柴火快要把自己给烧进去。瞧见永琪过来,笑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全,惹得尔康瞥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五阿哥来了!那福晋您好生照顾着,小的继续劈柴了”
永琪拱手,让尔康兄莫要在意,兄弟两人也被小燕子感染而放声大笑,却听见晴儿惊呼一声,才看见不远处浮现在草原尽头的重重黑影。
尔康暗道一句不妙,怎么偏偏又在草原,也迅速的已奔至河边将晴儿护在身后,一手又从马车里捞出一把剑,大喊道“少爷,拿好了!”
永琪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个圈,剑已稳稳的拿在手上,剑光凌厉,才出鞘便已交锋。咣咣当当的已经是你来我往,小燕子的眼睛随着剑光走,又看的心焦,若不是晴儿死死的拉着她,早就飞上去帮忙了。不过好在小燕子格格没帮忙,不然他们也根本不能撑这么几刻。
然而寡不敌众,眼见着出现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又明显是冲着永琪来,尔康既要应付又要分神看顾着永琪的情况,已经是力不从心,直直的被人砍了一刀,上好的织锦刹时绽开了一条缝,永琪又一失神,便见这刀剑已经披面而来,电光火石间,只好用手去挡,只觉有些冰冷,淋漓的鲜血已顺着刀锋滴落,另一把剑也已经逼上前来。小燕子大喊一声小心,刚想冲上去帮忙,却见另一道黑影如雷电般凌厉,刀尖一挑竟是朝着对方而去,再拔出时,已经分不出红与白。
四人均大惊,却又听见萧剑大喝一声“这些人是来要命的!你们还在乎什么君子不君子!”
一席话醍醐灌顶,永琪和尔康坚定的彼此相视一眼,也下定了决心。虽然都是草原,可来时刀刀并不致命,而这次却是刀刀见血,分明是要争个你死我活。两人点点头,已经将小燕子和晴儿围了起来,永琪着白,尔康着蓝,萧剑着黑,三人成三角之势,一时间只能听见短兵相接、看见刀光剑影,感受点点寒风,顿觉心下悲凉。
这边是一厢恶战,那边却是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歌舞升平。原来是迫不及待带着老母妻儿下江南的乾隆也刚好行至这里。瞧见这边景色宜人,天气晴朗,心情大好,正掀着帘子看那一湾向东流的碧水,时不时的还与同坐马车的皇后、嘉令二妃交谈。
但练武之人耳力好,堪堪听得不远处有刀剑之声,忙叫了大队人马停下,车马辘辘之音一止,刀剑相接之声更烈,令妃忙大喊一声“保护皇上!”
已有了一队着便服但人马走了过来,为首的一拱手道“草原是似有两拨人在打斗,看样子,应是有伤亡。”
乾隆一皱眉,刚想开口让他们带人去援助,就听见嘉妃道“皇上,咱们又不是在宫里,这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寻仇、决斗再寻常不过了。您一向最尊重江湖人,便不要再去管他们这些恩呀怨呀的了”皇后听后却觉得不妥,刚想开口便看见容嬷嬷使得眼色,让她不要公然与嘉妃起了冲突,只得先忍下。
乾隆果然有些犹豫,想着嘉妃说的也有道理,江湖恩怨江湖人都奈何不得,他去凑这个热闹干嘛呢。却又听见遥遥的一句“非要如此嘛!”不由得一惊,这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像是、像是永琪的声音!
急忙往前走去,护卫们忙又跟上,隔着一条河看不太清,只能看见团团的黑影中黑白蓝三色上下翻飞,刀剑凌厉,让人顿生一股寒意。正努力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却又听见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从来都无意!”
领头的人却轻蔑的笑道“五阿哥,我们主子说了,只有死人,才会毫无威胁”
五阿哥、五阿哥!乾隆突然反应过来,忙让这一众护卫渡河援助,一时间水花混着剑影,浪声混着刀音,不知过了多久,草原上只留下一具具尸体,鲜血与汗水早已打湿了衣服,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阳光映在还在滴血的刀锋上,更显冷冽。
五人均是喘着粗气,晴儿立于尔康和萧剑之间不知所措,尴尬的立着。小燕子早就扑到了永琪的身上要看他的伤口,又见他本是月白色的衣衫已经被染了大片的血,触目惊心的红,更添慌乱。永琪微微拉开她防止她碰到,安慰道“这都不是我的,你不用担心”又回眸看向刚刚涉水而过的一队人,俯身道“多谢众位义士相救”一抬头却发现领头的人是与尔康同为御前侍卫的巴图,似是心灵感应般忙向河对岸看去,果然是一身常服的乾隆。
小燕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十分惊讶,刚要拉过永琪的手,便觉得粘粘腻腻的,头顶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永琪正拧着眉,冷汗只冒,脸色苍白的不像样子,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伤了手。
好在太医及时赶到,太后急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一手拉着永琪,一手拉着晴儿心肝儿的叫,又气愤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刺杀皇子!”
永琪与乾隆对视一眼,心里都有数,又想着不能让太后知道,便也都沉默着。聪慧如晴儿,轻拍着老佛爷顺气“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先看看五哥的伤要紧不要紧。况且五哥是有福之人,经此一事,福气必定更加绵延”见老佛爷的脸色稍缓,又说要出去看尔康,老佛爷正乐得两人多相处,便拍拍她的手让她去了。
马车下边,福伦也带着位太医在给尔康包扎,伤口不深,只浅浅一道,不过蓝色的衣服上也溅了大片的血,晴儿抱着干净的衣服,交给了福大人,自己则不好意思的站在了萧剑的旁边。
近一年后再次见面,却不知如何开口,晴儿一手细细抚摸着那把萧,一边思忖着怎样才不算唐突。
“你怎么样?”两人同时开口,又都等着对方先回答。
萧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挺好的,刚好要到洛阳这里找个朋友,却没想到碰到你们,也是缘分”
“缘分?也许是吧,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要守着那寥寥三面过日子了”这话说的含蓄,晴儿却是满目憧憬与爱意的看着他,期盼他能回答。
可他要怎么回答呢。虽说案件真相大白,可皇帝不会承认出错,他可以不恨皇帝却不能在朝为官为他卖命。可不做官,又拿什么娶晴儿,难不成要让她一个格格和自己私奔吗?想到这里,萧剑自知不该耽误晴儿,正不知如何委婉的表示,只见尔康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过来,竟是要行大礼。
萧剑忙拉住他,尔康却道“当日你如此的帮紫薇,这番情意,尔康此生铭记”
萧剑也是满目怆然“可我到底是没办到,你不要谢我了,越谢我越难受。”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拿出了紫薇托他带的青丝与玉簪,拍拍尔康的肩“紫薇她,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夏紫薇与福尔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明珠格格却与福公子有缘无分,万望此生保重、勿念’”
尔康顿时愣在当场,泪水不自觉地留了下来。萧剑见状也是十分不忍,想到自己和晴儿,又怎么可能相守,也觉得心下悲伤不已,自知得赶紧离开这群为情生为情死的怪物,于是又一拱手,朝着晴儿道了句“晴格格保重”便飞身离开。独留晴儿一个人望着翩然远去的身影默默垂泪。
小燕子扶着老佛爷从马车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尔康和晴儿紧紧挨着彼此,都在望向北方的天空。她的心莫名的一紧,却听见身边的老佛爷已染了笑意道“他们父子俩有事要聊,咱们去找皇后她们也去聊聊天”,小燕子应着好,可以忽视老佛爷眼中的揶揄之意。
另一个黄顶马车上,皇后正和令妃坐在一起,因皇帝不在,两人也是尴尬的不行,瞧见太后与小燕子过来,不禁大喜过望,忙上前迎接,皇后搀住老佛爷,令妃拉过小燕子,不住的嘘寒问暖。但话里话外,总也是在打听是否知道这场刺杀是谁做的,老佛爷面色不虞,拍拍小燕子的手道“没事就好。你这出去玩了这几个月,韵果儿可是天天吵着闹着要阿玛额娘”
“韵果儿她怎么样,是不是又长高了,有没有胖一点”小燕子急切的问,大大的眼睛甚至蓄了泪水,皇后和令妃赶忙劝道“好着呢,就是性子真是和你一样,那整个御花园没被她翻了个天来!”想起这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才两岁多的走路都不稳,一会要去池塘里摘荷花,一会又要和太液池那几只锦鲤玩,吓得太监宫女们跟在后边一口一个‘公主小心’‘公主慢点’巴巴的跟着,倒也成了宫廷奇景了。
小燕子闻言竟还有些骄傲,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像她了,后又觉得不好意思,陪笑道“也不能全像我,永琪会教她规矩的”这回轮到老佛爷笑得开怀,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是不知道,永琪这孩子小时候能折腾的很,宫里面谁听到‘五阿哥’的名字不头疼,只不过愉妃走得早,他便一下子敛了性子,沉闷了不少。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当年会喜欢上你,我是一点都不奇怪”说完也似是回想,人老了便总喜欢回忆年轻时候的日子。
小燕子早已经看清,这位太后是最守规矩的,但也是最疼孩子的,永琪和晴儿算是她的命根子,是一点都伤害不得。可若谁是真心对她的两个宝贝,她也会爱屋及乌,至少不会为难你。大概就是韵果儿与小时候的永琪太像,老佛爷才一定要养在身边吧。想到这里,也觉得这个老太太可怜又可爱,心中对她更是亲近了几分,偎在她怀里撒娇道“那等老佛爷南巡回来,我天天带着韵果儿去看您。”
老佛爷慈爱的笑着,一双柔软但却难掩苍老的手抚摸着她的鬓发,有些惆怅的说“孩子还是养在亲娘身边好。韵果儿被我送去了鄂府,你回了京直接去接回去就行”。小燕子点点头,心想这老太太对自己侄女也是真的好,想借此机会让她与鄂夫人亲近些。她倒也没什么意见,经历了丧子之痛,才能理解当初鄂夫人失去女儿的绝望与痛苦。
还珠格格之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